孟太傅的脸色微变:“你——”
长公主将手上的书信掷于桌上,大喝一声:“来人,将人拿下!”
一声令下,等在暗中的侍卫便举枪一拥而上,将孟太傅以及张丞相团团围住,二人不妨局势会变作这样,脸上皆是神情大变,张丞相定着于上位的长公主说道:“不知太主殿下此为何意?”
长公主从袖中拿出一根碧玉簪子,眼中微有杀意闪过,几乎是咬牙问道:“不知舅舅又是何意?”
这些年,我受长公主所托,一直暗中调查有关孟太傅、李将军和张丞相三人的把柄,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一击即中,将这三人的势力彻底从朝中瓦解,在这过程当中,我查到一件事情,当初长公主与皇帝陛下的生母,先皇后,并不是病重而亡,而是中毒。
长公主如今手里拿着的碧玉簪子,并不是当年皇后戴着的碧玉簪子,皇后所戴的簪子已经在当年作为陪葬物和皇后一同入了土,长公主如今手里拿着的,只是一个仿品。但是即便只是仿品,便已经令张丞相脸色煞白,犹如撞见了鬼魅一般。
“你……你怎知……不!”
张丞相站立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皇帝陛下还拎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喊了一声阿姊,被长公主伸手拦下。
长公主便拿着碧玉簪子走了下来,一步步朝着张丞相走近:“我不该知吗?还是你想要问,这东西怎会在我手里,舅舅,你看清楚了,这簪子,究竟是不是当初你送的那根簪子?”
“权势于你而言,真就如此吸引?这些年你听着我与阿弟喊你的一声声舅舅,可曾觉得害怕?每每入夜梦回,你就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向你索命吗!”
长公主重重将簪子掷在张丞相跟前,玉簪子脆弱,当即便折成几段。
“将他们捉拿下去,好生关着,谁要是死了,唯你们是问!”
“我看谁敢!”
孟太傅有些接受不了此刻的局面,大喝一声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侍卫死死压住,只能扯着嗓子怒吼:
“只要今日我不能安然出宫,立即便有人会围宫,太主殿下不想鱼死网破吧!”
我冷眼扫过孟太傅:“太傅以为,你养的那些死士,皇帝陛下与太主殿下果真不知吗?”
“怎会……”
“你的那些属下,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孟太傅了,孟太傅还请慢慢走,叫他们多等上一些时候,也没什么关系,仆从等主子,本就是应该的。”
局势已定,孟太傅方才的嚣张气焰立时便掩了下去,张丞相更不必说,神情恹恹的模样,任由人带了下去。
我原本想要与长公主说上话,但是长公主瞧着精神不济的模样,只看了看我,便称累了要回去歇息。
我知道她确实累了,积压在背上的大山突然之间被移开了,谁都会累得昏厥,只想不管不顾地去大梦一场。
反倒是皇帝陛下神色晦明地看了看我:
“周将军一早便知?”
我躬身答道:“回陛下,臣知。”
皇帝陛下:“阿姊知,你也知,唯有我不知,唯有我被蒙在鼓中,犹如一个傻子?”
“臣不敢,太主殿下弹尽竭虑为陛下筹谋,臣只做臣子该做的事,忠君报国罢了。”
显然,皇帝并不相信我的话,他冷眼看了我许久,冷哼一声甩袖而去,我孤身站在后头,只觉得连空气之中都透着冰渣子。
第39章 长公主(六)
压在心口多年的三块巨石终于被挪开了,我却一点没有欣喜的感觉。
十年。
整整十年的时间,都被我用来处心积虑地谋划,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国家与阿弟的身上。
这一年我三十岁,却觉得自己垂垂老矣。
阿弟已经十六岁,我打算将手中的权利逐渐转交到他的手中,一个月后,我便不再垂帘听政,我将生活的重心摆到了后宫,我养花、养鱼,下午的时候去园子里面听戏,晚上的时候就早早入睡。
几日下来,我却病了。
先是一场风寒,糊涂地睡了好几日,之后却是觉得身子匮乏,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整日里恹恹的,毫无任何食欲。
起初,阿弟每日往我这里跑,亲自嘱了太医来把脉。但是即便是拣了最金贵的药材,这身子,依旧越补越亏空。
阿弟急了,某日去了护国寺为我求平安签,回来之后却心情暴躁,伺候的侍女说,皇帝砸了御书房所有的瓷器,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惹怒了圣上。
我遣了暗卫去打探,才知:
那日护国寺里来了个游僧,同阿弟说,我的病是心病,是关在宫里头长年累月堆积出来的毛病。只有离开皇宫,才能够治好病,否则,恐短寿。
离开皇宫,那就是嫁出去。我不禁觉得好笑,我都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姑娘了,谁还肯娶我?
思及此,我心底深处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周南枫。
若是南枫,他可肯娶我?
当时是深夜,我倚靠在木雕床上,不远处的香炉里焚着安神的沉香,我感受到自己心跳莫名快了几拍,是啊,如今三座顽石都已经被我去除,我大可以放手阿弟一人去管理这个国家,只要我不再是垂帘听政的太主殿下了,我自然是可以嫁人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宋羽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