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就敛息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他,他神情专注地思考,凿刻,打磨,我看着如春风煦日,叮叮的碎玉之声滴落心湖,一片翠绿的仙人掌叶片带着小小的尖刺一点点从原石中生长出来。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水镜停下动作,端详着作品,声音轻轻传来:“还差些,我们去吃饭吧!”
我看着他已转过来的星眸,心里充盈着安宁和某种快乐,连连点头。直到躺在软被间休息时,那满钵的暗喜,才溢出点点寥落,改变不了的小心思就隐藏起来吧。
☆、他送的云
第二天纸条上写着完成昨天的工作或去读书,我又把纸条收在口袋里。吃了早饭洗好碗后我去了日月亭。
月照皓水,白纱琓动,紫晶莹光,清风泛衣,不由得淡淡笑了,这里抚琴真令人心旷神怡。我坐在石凳上回忆书上的指法开始拨弄琴弦,水镜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好笑吧,我弹的什么都不是,只是按照自己一瞬间的好奇,试探和决定去感知弦的震动以及共鸣箱带来的各种音色,我觉得自然而畅快,就这样奇怪地鼓捣下去。
如果我觉得累了就到水阁边把手伸进星海里,沁凉的海水可以舒缓指尖的不适,或者在紫晶石柱上来回跳跃,或者向日月亭西边沿着软沙漫步,我还试着用精神力在水面上行走,但感觉输出太多也控制不好,无法走太远,直到双月西移,天已过大半。
我看着悬在宝石锻面上美轮美奂的弯月,感觉自己闲耍了一天,轻叹一口气,开始往回走,回到......那里,去找水镜。
走在广阔的流萤草海洋中,我忽然觉得这段路有点长,不如反过来方便。
在楼梯口向右边瞟去,书房门是开着的,未走到就有一种淳厚之感,我有点紧张得悄悄走近,自门前探了半边身朝里看去,暗蓝的棉丝地毯上勾着简单的线条,书架,木椅,我一惊,看到和书架最上面齐平的地方飘着一朵白云,而水镜则白衣黑裤坐在云间,俊美丰神似云上的王子,书已放着他竹竿似的长腿上,他正微低了头看向门这里。
“月姑娘,是想吃饭了吗?”声音清冽柔和,边说着,那朵云边徐徐降了下来。
我走进来摇了摇头,有点害羞但还是看起来很正经地说:“不是,是想,我可以在你旁边看书吗?”
“当然可以。”水镜温和点头,这时他已经双脚落地,接着他又说:“分一半云给你。”
我往前走着同时讶然看水镜转身在他靠着的白云边捧下一块,如同放莲灯一般推了过来。
我赶忙上前接住,道:“它,它不会痛吗?”
“不会,”水镜笑了,墨眸里流光点点,“你拉一拉它。”
我闻言把怀里的东西左右拽住扯了扯,就变大了。
我抱着怀里的一团棉花对水镜灿烂地笑:“谢谢水镜!我们一起看书吧。”
水镜点了点头,我透过白云拿了一本《蜡烛的故事》,小心坐在白云上,可能我太重了,几乎就在地毯上了。
《蜡烛的故事》是法拉第所著的科普文,我看了几页,心思就不在书上了,翻页时顺便看一眼旁边认真读书的人,他优雅地仰坐在白云间,侧脸似玉刻,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书页上,只觉得这样的时光安谧美好,我换了一个姿势把书放着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水镜
长睫半垂,清瞳专注,粉唇似樱,如玉指尖滑过书页,神思离了文字的一瞬水镜忽然觉得太安静了,他不禁微侧了脸向旁边投去一瞥,看到那个几乎在地毯上歪在云里的白衣姑娘已闭了眼睛,似乎沉沉睡去。
水镜愕然,嘴角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为她想可能又使用精神力需要补充才睡着的吧,接着水镜开始为难起来,是把她丢在这不管呢,还是叫醒她,还是照顾一下把她挪到床上。
后来水镜站起身来,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让自己的那朵大一点的云挪到月音那里和她躺着的融合,这样月音就好像躺在一张云做的大床上了,然后水镜轻轻挥手,一块织锦绒毯轻轻落下,盖住了白色的人影。
接着他就离开了。
月音
我在沉沉浮浮间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暗蓝窗帘外的墨色星空,看着旁边的书架,我忽然对自己有点无语,怀间还放着书,我支着坐起来,身上的白绒毛毯滑了下来,一时间我有点呆愣,水镜并没有不管我,而且,这个大床也很舒服,现在算是日月岛的夜晚,不知道还有多久那明亮的金银光会照进来,我决定以后绝不能轻易睡着了,掀开毛毯叠好,把书放回,然后我使劲拢了拢那朵大云让它变得小了点,再把毛毯端放在白云上,我还是回那个客房吧。
走廊里有夜光珠的照明,虽然外面不比“白天”明亮,但我不觉得害怕,也就两步距离,进了屋看着那水粉色屏风和摇椅,在暗夜里柔得仿佛要漾出水来,既是熟悉又安心。
我轻轻走着,阳台的窗帘没有拉上,夜色宁静,星光熠熠,我靠着床上的靠枕半坐起来,不再想睡觉了。
夜晚会有多长......
干坐了一会儿,瞟到水池里铺的粉色花瓣,心中起来一计,我伸出手把精神力传到水池里,小心翼翼地拖起一片花瓣,不免惊喜不已,然后把它固定在半空,又从水里捡起一瓣来,一共捡起五瓣,又极耐心地在空中把它们拼在一起,赫然成了一个五瓣小花,我舒心地挽嘴笑了,如果我有很多能量,能在水池上方开出一朵大花树,撤去丝丝缕缕的能量,那朵小花仿佛忽然开败,轻轻散开无声地飘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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