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闻言冷笑道:“不过是比别人略聪慧些罢了,哪里就说到将来的成就?夫人也该冷静下来了,孩子是自家的好,可也不能这样得意忘形。定国公府的老少,太平盛世,就该窝在一旁安享富贵,边疆不稳时,征战沙场,胜了是皇上的洪福庇佑,败了是我林家的本事不济,哪来的什么成就,难不成还想功高盖主不成?”
林夫人听了丈夫之言,不由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悔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只是这个孩子实在聪明机警,让人心疼,便不免得意了些。”
定国公叹道:“除了天生愚钝的,谁家的孩子不是伶俐聪敏的,茗儿也就是比别的略好些,也不用夸成个神童。况且别人只说他小小年纪识得那许多的字,说话又是如此之甜,却不想他为这些费了多少心力,如今被人这么一夸,倒象是他天生就带来的,若是让他生出这个想头来,岂不是误了他。”
见林夫人低下头来,定国公又道:“我这几年因公总不在家,不然是决不让你们这般教孩子的,咱们是武将之家,练习武艺,识得兵法,才是主要的,他一个小小孩童,只管好好玩闹,从小养个好体魄,将来也能锤炼一二,难不成以后我定国公府的保家卫国的重任由一个书生来担当?不说违了祖业,以后怕也难在内朝作局外人了。”
林夫人忙辩解道:“又没让茗儿见天地趴在那里读书识字,我也监督着儿媳,每日里让他出来活动活动的。”
定国公哼道:“你心里要有分寸,让他好好跑着玩几年,等我有时间了,定要亲自教导他一番,长在内宅,免不了男儿气短脂粉气重,这可不象我林家的子孙。”
林夫人不敢作声,心里一面埋怨李瑶琴将文臣家的作风带了来,一面还是觉得丈夫小题大做,儿子还不是人人称赞的青年儒将。
再说皇宫里,皇上对于建安长公主的到来,心中极其的高兴,又看她虽年纪已大,身体却仍是健康,越发的欣慰。
虽然他下面也有兄弟,但因为关着君臣大义,并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亲密,倒是建安长分主,长姐如母,又无关皇族权利之争,且其母子均对他有救命之恩,故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皇上一连几日,在宫中款待长公主,又叫来儿子们相陪着她玩耍,还道:“没有大姐就没有我的今天,更不会有他们,所以大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谁敢忤逆不听,大姐只管教训,我也是必不饶他的。”
长公主只微微一笑,她有自知之明,她与皇上有姐弟qíng谊,与下面的侄子可没什么qíng意,自来皇家无亲qíng,她若是真敢拿大,等她们这一辈去了,有自己孙子受的。
几天下来,长公主倒有些为未来的大齐朝担心。
太子平庸无能,看着总觉不是个成大事的,想来皇上也是如此认为的,只是现在刚过上太平日子,故不敢轻易更换太子,以免动了根基,因着心里的矛盾,便时而抬举太子,时而又有些抬举贤王,左右摇摆不定。
贤王也确实有些太打眼,且也不是个老实的,只看他这些日子在自己跟前转悠,又伙着齐妃同她认同宗,她只当看戏,她夫家早就被诛了九族,哪里还有什么族人,看来这贤王心里大着呢。
至于三皇子,看来是知道自己没什么指望了,只专心当些闲差,或者召些书生著些书,四皇子看着也是有几分心机的,不过因其母亲出身低,倒也不敢怎么动弹,五皇子嘛,也就是个寻常的高傲皇子,看着倒是没什么的野心,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心里到底如何打算的,谁又知道呢。
建安长公主一圈看下来,倒是着实为皇上担忧,只是这皇上立嗣本就是大事,对错只能留给后人评说,她已经老了,再没有心思参与权势之争,况且她已经嫁入齐家,庄氏一族的事,她也管不着,她现在只想守着孙儿,太太平平地过着日子,将来九泉之下与丈夫团聚,也就jiāo代了一生了。
皇上倒也问过建安长公主对一gān侄儿的印象,长公主回答得滴水不漏,有褒有贬,但细思下来,却无任何实质内容,倒是对皇上说道:“这几天怎么没见到老六呢,说来也是个英雄人物,单那新甲衣之事,就不得了,如果早些年就制出,不知能少死多少人呢。”
皇上知道这是姐姐想到外甥了,也是一阵唏嘘,忙笑道:“老六向来顽劣不堪,又处处忤逆我,故前些日子被我罚了闭门思过,既然姐姐为他美言,那就提前放他出来,我让他来给你谢恩。”
皇上说到做到,果然让人去传了旨,并命六皇子一家前来参见姑母。
建安长公主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六皇子,心中暗自庆幸:看来不让东福来京是正确的。
提起孙儿,建安长公主心里不由一阵沉重。当年她带着孙儿回到老家,因为孙儿是齐家唯一的独苗,她不免疼宠的利害了些,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照料着他一路长大成为一个翩翩少年。
建安长公主深知一些世家的陋习,怕孙儿被那些丫头们拐带坏了,便只让小厮们伺候,丫头一概不准上前,哪知却矫枉过正,竟让孙儿自此喜与男儿一处,而讨厌女子,等到她发现时,已是悔之晚矣。
偏在这时,却自京城传来六皇子与金家的风流韵事来,孙儿记在心里的是六皇子的风流美艳,而她记在心间的则是六皇子是如何的yīn狠毒辣。·
正文 第二四二章 沈母担忧
听说那件事qíng后,齐东福便对进京格外的热切,长公主见此越发不敢让他进京了。
齐家如今只有这一根独苗,可不敢让他出什么意外,况且六皇子又是皇帝亲子,就算不得帝心,总比外姓人要亲近些,到时真有什么事qíng,吃亏的还是她们。
这次齐东福也是叫嚷着要进京,幸好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感qíng深厚,长公主发了狠心,寻了个借口,勒令他去家庙里面壁,又派心腹家人严密看守,齐东福见祖母铁了心,不让他进京,倒也不敢违逆,只得怏怏不快地去了家庙。长公主又让他发了重誓,这才放心地独自来到京城。
长公主见到六皇子一家,也不过是亲切地对松哥儿说几句送点小礼物,其他并不节外生枝,之后一切也是淡淡的,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搅到皇储的漩涡中去,故对几个皇子不偏不依一碗水端平了。
六皇子一家倒是着实感激她,不是她提了一句,他们一家子还不知道是关到什么时节呢。
尤其是沈秋君,自回到京城这几个月,还不曾和娘家人见过面,心里实在想的慌,如今解了套,忙趁着一个天高云淡的晴朗天,同六皇子一起带着松哥儿来到永宁侯府。
沈侯夫妻等人早就等到在那里,相互厮见后,六皇子便由沈侯父子陪着在前院喝茶说话,沈秋君则和母亲嫂子来到沈母住处。
沈母看着松哥儿憨墩墩的样子,着实喜欢,把新添的孙女瑜姐儿都放在一旁,只管抱到跟前,逗着他说话,一边还对沈秋君等人笑道:“都说外甥肖舅,这话真真是不假,别看松哥儿长相似六皇子,这可憨憨的样子。像极了宁儿。”
恰在这时,瑜姐儿见向来属于自己的怀抱,被松哥儿占了,便不乐意,使劲从母亲程秀梅的怀中挣出,就来抓挠松哥儿。松哥儿手里怀里的吃食玩具等物便被瑜姐儿给扒拉走了,松哥儿只憨憨一笑,也不和瑜姐儿争闹。
沈夫人越发笑了,对沈秋君说道:“真真是象极了。当年你也是欺负你二哥憨实,有什么好东西。都被你给霸占了去,他也就是只可怜巴巴地看一会子,然后就丢开手去了。如今倒是报应到下一辈了。他当年被妹妹欺负,如今他女儿帮他报了这个仇。”
程秀梅还是初次听到丈夫小时的事qíng,此时也不好说话,只是含笑不语,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回去好好取笑一番。
沈秋君则笑道:“母亲怕是记错了吧,看二哥现在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的样子,哪象您说的那般不堪。”
沈夫人叹道:“都道傻人傻福。这话倒真是有一定的道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二哥傻里傻气的,远不能和你大哥大姐相比。只怕他也未必能在我跟前长大,小时被人那样嫌弃,如今又比谁差了。”
沈秋君等人见说到上一辈的恩怨上。一时不好接话,而旁边的环姐儿脸下也略有些尴尬。
沈秋君便看着已经长大越发花容月貌的环姐儿,笑道:“听说环姐儿的喜事近了,我这次回来的倒是时候。”
环姐儿红了脸,只低声逗着松哥儿玩耍,因为她也是照看过几个弟弟的,且又长得与沈秋君有几分相似,只一会工夫,松哥儿便乐呵呵地与她玩在一处,瑜姐儿见了,又要来搅和。
沈夫人见不由笑骂道:“这丫头,都快被家里人宠上天了,什么好处都是她的。”又对沈秋君说道:“一会儿由你二嫂陪着你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吧,也好几年没见过了,她如今年纪又这般大,好歹是个礼数,也让你父亲心里痛快点。”
沈秋君心中暗叹,这就是做长辈的好处,她可以不慈,晚辈却还要到她跟前充孝顺。
一时姑嫂二人哄着松哥儿来到老太太跟前请安,老太太细看了松哥儿一眼,眉心暗自皱了一下,却又马上一脸慈爱地招呼松哥儿近前,拿了些时鲜小点心来,松哥儿方才吃多了的点心,此时吃不下,老太太连声让人装了盒子,又拿出好些金银玉饰给松哥儿玩耍,临走时,看松哥儿玩得颇为开心,便也一总儿地让人包了起来,只当见面礼。
当时老太太皱眉时,沈秋君正行礼,故没有看到,此时看到老太太如此对待儿子,不由为自己来时的小心眼而羞愧。
因为老太太向来看她不顺眼,当面也没给个好脸子,怕儿子也被她如此对待,临来时,还曾想:虽然她们都是晚辈,但如果老太太敢对儿子撂脸子,让儿子受了委屈,她以后可不管父亲的脸面不脸面,再不来充什么孝顺的了。
如今见老太太这般模样,想到江山易改本xing难xing,老太太一心在贤王夫妻身上,她之所以如此,怕只是因为儿子实在可爱让人喜欢,如此一想,沈秋君心里又得意起来,看着儿子身上脸上哪里都是讨人喜欢的。
再次来到沈夫人处,瑜姐儿玩累了,已经去睡了,沈夫人便让环姐儿陪她在内间歇息。
正好此时松哥儿也累了,程秀梅便趁便抱着他送到里间,让人安排着也睡下,又看了一回,见女儿睡得香甜,又和环姐儿说了几句话,嘱托了几句,又回到外间来。
沈夫人正说道:“这安义伯府石家,倒是个家风极好的人家,我这些年也留心看着,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还就他家的最为正派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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