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都是后话,如今只说眼前,段清正正躺靠在chuáng上,听着家人打听来的消息,虽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越来越没底起来。
齐妃虽是因为圣命宣了沈秋君时宫,但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称病不会去过多兜揽沈秋君的。
可是打听来的消息却是:齐妃不仅与沈秋君相谈甚欢,还请来皇上观看沈秋君的舞鞭,得了皇上的称赞。
身上钻心的痛。让段清正又思量到:齐妃定是在沈秋君面前抱怨自己,这才有了沈秋君替她教训自己的事qíng发生。
难道齐家兄弟真在东边不好了?
或许是老天也在帮着沈秋君,此时蒋和岭也派人给段清正送了信来。
段清正急急拆了信,看过后,身上便泄了气。直直躺在chuáng上,两眼望天。
见段清正如此,倒是把旁边伺候的人吓了一大跳,正要上前时,段清正忙摆摆手,令他们退下去。他要好好清静一下。
听得人都退了出去,他又把信拿在手中看了一遍:齐家二公子在jiāo战中伤了一只臂膀倒也罢了,可是那大公子却中了流矢而亡!
别人去那里都能毫发无伤地捞个军功。这齐家兄弟的命运怎么就衰成这个样子,却要白白连累自己成了替罪羊!
虽然当日是贤王提出让他弟兄二人去东边,可是真正cao作的却是自己,贤王或许明白事理不怪罪于自己,可是如今看来。那齐妃却是恼了自己,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转了心思去帮沈秋君。
段清正在心里斟酌一番。又命人来扶着他去了儿子房中,将信jiāo于儿子。
段家公子看了信,也是心惊不已,连声道:“齐家年轻一代的,也就这两个还有些出息,如今竟是都折了去,这笔帐只怕齐家与齐妃娘娘会算在父亲的头上。”
段清正见儿子聪明如斯,可惜却因身残,以后再无法有大作为,不由心头发堵。
段家二公子又道:“不知齐家是何时得知这个消息的,若也是今日倒也罢了,如果今日之前就知道他二人……”
段清正叹口气:“你猜得不差,只怕他们早就在两三天前就得知了!”
段家大公子不由凄厉大笑:“原来如此!因为父亲还有用,所以他们没有动您,却借着沈府的名头,废了我兄弟二人,真是打的好算盘!”
段二公子却道:“或许只是齐妃与齐家的主意,我看贤王是个好的,这不是人力所能为的,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中间出了差子,也不能都推到咱们身上,况且虽损了一人,只要将齐家二公子的功劳大记一笔,以后成了将领,也算是达成了目的,贤王乃是做大事的,怎会因此就舍了即将到手的势力呢!”
段大公子摇头道:“你想的太天真了!我们如此境况,即便不是得到贤王的默许,却真真切切是齐妃与齐家动的手。一个是爱子心切,一个是妇人短视,长天地久,谁能担保贤王不会动摇,只看出了这事后,贤王未第一时间知会父亲,可见他还是心有芥蒂的。”
段二公子叹口气:“不说从龙之功,乃是泼天富贵,只说太子平庸,贤王合该是明君,父亲如今已经走到这里,难道还能回头不成?”
段大公子冷笑道:“你我如此,还有什么泼天富贵可享!就怕贤王成就大业时,齐太后一家为刀俎我段家为鱼ròu!”
段二公子被哥哥这一番抢白,只得看着父亲说道:“父亲是如何打算的,难道就此再投靠太子吗?”
段清正听了两个儿子的辩论,心中已有了主意,说道:“齐家如此心狠手辣,坏了你二人,为父怎能忍下这等气来,你们不得入朝堂,他齐家也别想!齐家已然恨上了我,又怎能让贤王上了位,那时我们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幸好太子只道我是他的人,先在两边混着和稀泥,看形势而定。”
段清正回到房中,先将自家这几日的遭遇写入信中,告知给了蒋和岭,斟酌一番,又在信中含糊暗示他,最好祸水东引,别让齐家只盯着他两家来恨。
一切妥当后,段清正将信封好,jiāo于来人,并叮嘱道:事关重大,务要赶快送到蒋元帅手中。
此时六皇子已经回宫jiāo了差,又对皇上说道:“这次总归是因为我,才让沈府的人受了委屈,儿臣想上门去赔个不是!也算是了了此事,然后就去皇陵潜心祈福!”
皇上冷笑:“去沈府看看也好,只不要再去皇陵了,宗正寺上报:你在皇陵不过是敷衍了事,即无悲戚也未专心诵经,心既然不在那里,又何必假惺惺充什么孝子贤孙!”
六皇子低头跪在那里不语。对于人人称颂丰功伟绩的祖父,他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又不耐于做戏,故每日浑浑噩噩混日罢了,偶尔也在心里思量,自己来皇陵是不是又被别人设计了。
六皇子被皇上赶去向名义上的母妃齐妃娘娘请安。
半路上遇到专程等侯在那里的太子。
太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位财神爷的,忙上前拉着笑道:“你这皇陵这几日可是受苦了,看着瘦了不少呢!”
六皇子也有心与太子jiāo好,忙道:“为先人尽孝是应该的,倒是听说这此次金家的事qíng上,大哥为了我,与贤王闹得不和!”
太子便一拍手,气道:“咱们是手足兄弟,自然要向着你,哪里想到他为了他的小姨子,竟要推出你去,也是大哥没能耐,终是没挡住!”
六皇子忙笑道:“大哥的心意,做弟弟的心领了。不过,对于沈家,大哥以后还是要格外的宽容些,父皇还念着沈侯当年的救命之恩呢!”
太子见六皇子所说,与徐戒之前劝自己的话不谋而同,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忙道:“你闲了到我那里去坐坐,咱们兄弟好好说话!”
见六皇子答应了,太子又神秘地说道:“你可是去给齐妃请安去?今日可要小心了,她的两个内侄在东边不好呢,可别触了她的霉头,又要说你不孝了。”
六皇子忙道:“多谢大哥提醒!若真是如此,我怕要借大哥的人一用,也好表表孝心!”
太子明白,六皇子定因在皇陵不虔被皇上骂了不孝,此时才想要借段清正为齐妃出气,他本就是个薄qíng寡义的,便不在乎地说道:“我们兄弟还需如此生分吗,只要不把他打坏了就成。”
六皇子道了谢,二人分开了走。
齐妃见六皇子来请安,便笑着拉了他的手,吁长问短,端得一幅慈母模样。
六皇子只淡淡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变化,说过几句话后,便借口赶着去沈府,一时告辞而去。
齐妃不由咬牙道:“这人怎么就这么冷心冷肺,几时才得暖得他的心来!容妃的心既然是在陈敬峰那里,便是我儿及时赶到,也阻挡不得。”
旁边的侍女忙笑着劝道:“六殿下得了娘娘与贤王爷多少照顾,若是不知感恩,这心可真是秤砣做的了,所谓水滴石穿,总有一天,他会被娘娘感化的。”
齐妃也笑了,不过想到两个内侄,眉头不由又轻颦起来。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翁婿夜见
六皇子来到沈府,沈家人自然是热qíng有加地招待。
金家事虽是因六皇子而起,但他在金家门前的所作所为,却是损了自己的名声,彻底帮沈秋君洗刷了清白。
六皇子又为自己惹出事qíng,连累沈秋君一事郑重道谦。
沈秋君忙道:“谁能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般!说来,我也是急了,未征得你的同意,就qiáng抬了你出来,还望你能体谅!”
六皇子大度地一摆手,笑道:“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你沈府如此做亦不为过,况且女子的名声总要格外注意些的。”
沈秋君见六皇子小大人一般,顿觉得滑稽可笑,不由抿嘴偷笑。
六皇子见她笑得好看,便不由挨近了来看。
等沈秋君发现不对劲,停了笑奇怪地看着他时,六皇子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想了想,忙就着身势,小声道:“我一会回去,把那个段清正打死了,为玉姐姐出出气,如何?”
沈秋君有些受宠若惊,六皇子主动出手相助,这可是李瑶琴专有的,她何德何能,也有此待遇!
不过这个待遇,她可不愿意要。
前世里,但凡这位爷替李瑶琴出气,虽当时是慡快了,可往往总是留下后患,没少帮着贤王府到处拉仇恨。
以至于每当有人被六皇子整治了,都会不由想想是否曾得罪了李瑶琴,若真有点影儿,这仇恨贤王府便也有一份。
因此众位夫人在羡慕的同时,也暗骂李瑶琴是个狐媚子,顶着那样名声的皇后,也不知前世里李瑶琴是否做得开心惬意。
看六皇子不似作伪,沈秋君忙拉着他。说道:“我已经抽了他两鞭子,倒不必再麻烦你了,不过你倒是可以替你的齐母妃报仇!只是别真打死了他。”
六皇子便有些委屈,道:“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没算计吗?我自然是要借着别的名头为你出气,否则不是又将你放在风头làng尖上了吗。”
沈秋君闻言不由得怔住了,难道自己这次又没看准人?
比如这次的事qíng,前世只说六皇子行事歹毒,却没想到他也会连累自己而愧疚!
而且还自己清白时,也似有理有章。便是yù替自己出气,也懂得避讳,那前世他处处将李瑶琴推到前面。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沈秋君不由暗骂自己:前世自己昏头昏脑,到底在做什么呢,年龄头脑都长到狗身上去了吗?
这夜,沈秋君正在抄写经书时,雪柳便窥着空地走进来。绘声绘色地讲六皇子为帮齐妃娘娘出气,是如何将段清正打的在地上爬不起来。
雪柳心qíng颇为痛快地说道:“那姓段的接连挨了几次打,如今只老实在呆在家里,才让他知道什么是现世报呢!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如今打着齐妃的旗号,就不信那段清正会不怀疑齐家已视他为仇敌!
前世里,段清正的两个儿子就是被贤王的人。暗地里下了黑手,今生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但愿因着这提前。能让段清正心内警惕,连带着影响了蒋和岭的态度。
沈秋君心中思量,便是不成,也不要紧,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环境合适。总会破土发芽的!
况且贤王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相信他人的人,到时君臣生隙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
只愿贤王能老实些,否则自己不介意再瞅着机会添把火!
至于李瑶琴,没了六皇子为她撑腰,以她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风格,还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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