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亦洺压抑不语。
“亦洺,你莫不是对那缪宁存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见柴亦洺状似默认,太后薄怒,“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被那出身低微的女子迷了眼?她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
虽有个郡主的虚衔撑着,仍改变不了缪宁出身平民的事实。
太后的金指甲轻点着眉梢,深色红唇间透出的语气极淡:“天子威仪何其尊贵,不容有人玷染。亦洺,此事该作何决定,不用哀家再提醒你吧?”
柴亦洺略顿,道:“儿臣明白。”
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
眼观着母亲舒心的笑容,柴亦洺忽道:“母后,以后不论在人前还是人后,儿臣恳请您对姑母说话客气一些,不要轻慢她,更不要用言语嘲她。姑母老了,膝下又无儿无女,此生已经够凄凉。”
太后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正要发作,却听柴亦洺一字一句道:“您可还记得,在您被父皇禁足的那大半年里,是姑母在照养儿臣。那段日子,她对儿臣是极好的,并未因您而有所亏待。”
说完,柴亦洺不去看太后的脸色,兀自离开惠寿宫。
两日后,嘉庆帝下旨赐婚。
大长公主府和清王府先后接到圣旨。
至此,柴喻纯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柴亦轩和缪宁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十,距今仅有半月之遥。
大半个京城都知晓,这桩惹人发笑的亲事,是由大长公主柴喻纯极力促成。
许多人都觉得柴喻纯疯了,只有柴喻纯自己心如明镜。她知道,她终于可以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身外之物做一个了当。她给缪宁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她要让缪宁带着这笔嫁妆风风光光地嫁给柴亦轩。
☆、成亲
房外竹影婆娑,借着银白的月光映照在窗纸上,如墨如画。室内珠帘高卷,温煦的清风摇荡着明亮的烛光。
缪宁背靠着绸枕,灼涩的泪珠一滴滴划过脸颊,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溅湿了一片黑色的字迹。
她是最爱看医书的,但今晚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很混乱,只想哭。
柴喻纯之前是瞒着她进宫请旨的,等到赐婚圣旨到来时,她才知道这件事。
近几日,柴喻纯更是大肆为她置办新衣首饰,以及采购各种各样的家用器具。她深知柴喻纯用心良苦,但她想不通柴喻纯为何把婚期定得这么近,急迫得像是想要尽快把她送走。
“宁宁这是怎么了?”
缪宁正默默掉眼泪,柴喻纯悄然而至。
听到柴喻纯的声音,缪宁一瞬侧开头,揩去面颊上的泪水,低着头唤了声母亲。
“……宁宁在生母亲的气?”柴喻纯坐到床边,朝下偏头,去瞧缪宁的眼睛,“眼看将要嫁人的姑娘,居然哭得这样伤心,眼睛都哭肿了。我的亦轩就这般不招你待见啊……”
缪宁被激得抬起头来,两眼通红:“母亲您——”
不知从何时开始,柴喻纯总喜欢拿柴亦轩来羞她。
缪宁严肃道:“母亲这么快就让皇上赐婚,您可有想过,缪宁若去了霆州,您怎么办?”
柴喻纯淡淡一笑:“能怎么办,日子照常过就是。那么多年,母亲一个人不一样过来了?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宁宁,你该有属于自己的活法。”
“圣旨已下,你安安心心待嫁,不许东想西想。”柴喻纯忽然捏捏缪宁的手,“母亲隐约记得,你曾说过,你逃过一次婚?”
缪宁坦然点了头。
“当时强娶你的人是谁?”
“俞辰飞。”
“曾涛的赘婿,俞辰飞?”
“嗯。”
柴喻纯沉吟良久,缓缓才道:“俞辰飞此人,生得人模狗样,得了他岳父的亲传,端的是副阴险小人嘴脸。如今曾涛病痴不堪用,右相则颓然无作为,就连曾经有胆有识的兵部尚书也变得唯唯诺诺无可进谏……这些个大臣不争气,倒给俞辰飞逮着机会接近皇帝和太后了。下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臣,多半非他莫属。这样看来,早些将你嫁得远远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免得小人寻机报复。”
要是柴喻纯不说,缪宁都不知道俞辰飞爬得这么快。
原以为曾涛一倒,俞辰飞就该前途路断,没想到……莫非曾涛中风瘫痪,是俞辰飞故意为之?
缪宁心中生寒。
“对了,母亲突然有点担心,你这次还会不会再逃婚呢,宁宁?”柴喻纯话锋一转,又欢脱起来,“你应该没有那么讨厌亦轩吧?”
缪宁:“……”
“好啦,”看缪宁脸蛋红扑扑的,柴喻纯不再逗她,“京城到霆州,最快也要三日才能抵达,你需提前几日到那儿做做准备,方不显仓促。下月初三,亦轩就会遵循礼制,以迎娶王妃的标准仪仗,派人来接你前往霆州。他不能亲自来,你莫怪他。等到了霆州,一切就是他做主了。”
缪宁颔首:“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柴喻纯垂眸,神色略略哀伤:“不能亲眼看着你们拜堂成亲,母亲很遗憾。要是帝王家没有立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那该多好。其实,我再去求皇上破例一次也不是不可,只是……我好面子,不想再去瞧别人的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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