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夫君的这些个破习性,我倒是并不意外。
只是守在一旁的几位年事已高的太医们,我有些同情地瞧着他们本已花白的头发,一日之内像是又忧心得白了大半。其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佟太医,几次跨前一步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都被夫君一个眼神就制止了。
皇帝病着,自然更没人敢坐下来,一个个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立于两旁,殿中座椅空着好多,我便不客气地坐在离床最近的位子上,支着脑袋旁观他们议事。
此时殿堂里汇集了不少人,空气里却似流动着某种异常安静的氛围,仿佛整个殿中只有我与他两个——当然这是错觉,主要还是因为眼下的情势着实不容乐观。
只是相较于殿中下至传讯官上至朝廷重臣个个一脸凝重的神色,夫君的神情与往日并无多少差别,只转而问另一人道:“云枞到哪里了?”
“回禀陛下,刚得到的消息,云枞率一路铁骑已达裕江,他们轻装便行十分迅捷,以此速度,十日之内便可达皇城附近。”
夫君点了点头,“你们下去吧。”
传讯官刚一告退,兵部陈大人便忧心忡忡道:“只剩十天,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要不……还是让下官在军中挑些人手,立即赶去,暗中将云枞和他手下那些人全解决了,一了百了!”
夫君还未说什么,已立时有人道:“陈大人,万万不可!别说此事弄不好极易引出祸端,以云枞这个云国一等一将军的身手,放眼军中要能找出可以将他秘密暗杀的人,谈何容易?况且云枞既然敢带区区一路人马就深入我国腹地,可想而知,他所带的必然也个个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此路恐怕行不通!”
“那该如何是好?待他抵达皇都,入宫面圣,那就一切都太迟了啊!他此番所谓来访,不过是那云国看我们受制于南方战局,明摆着要来落井下石讨些便宜!名义上是和谈,实际多半是要找名目开些割地赔款的条件,届时……届时该当如何?难道真的开战不成?”
“不是多半,各位大人,先前下官手下已有安插在云国的探子来报,他们此次的目的就是要拿下我们北方至少五座城池,否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另一位将军打扮的臣子发言道。
“陈大人,亏你还是兵部侍郎,怎的如此畏首畏尾?实在没有办法,那也只得开战了,您难道对我大朝的将士如此没有信心?”
“不,不是……”陈大人擦了擦汗,有些为难。
立时又有几位大人开口劝道:“崔大人,并非如此,眼下情势复杂,不可一概而论。况且圣上也不希望两国交战,徒增百姓负担,民不聊生,国家势必动荡……”
言及此,几位大臣皆惴惴地看向坐在龙床上之人。
夫君并未说什么,只沉思着低头喝了口汤。
又有人问先前那将军道:“李大人,您出战北方较多,对云国比较熟悉,可知那云枞是否有何弱点?又或者有何喜好?”
李大人叹一声道:“云枞是云国最优秀的将领,对云国忠诚,能文善武,带兵强悍果敢,精通各种兵法战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他摇了摇头,若能找到那云枞的弱点,他们早也不必在此愁眉不展、忧心费神了,“他也是云国皇室的后裔,只是并非嫡出,自小站在二皇子一边。如今他们国中内乱平定二皇子继承大业,他定会全力辅佐,一个在内执掌朝政,一个在外开拓疆土,正是云枞施展抱负的时候。他年逾三十,也并未成家,父母亲人不是皇室成员,便是早已离世,毫无后顾之忧。”
另一官员道:“他有如今这地位,钱财名利之类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想了想道,“至于美人……下官倒是听说云枞之所以至今未成婚,且对女人不怎么有兴趣,乃是因其与二皇子的一位爱妃有些瓜葛……?”官员语声暧昧地低下去,看向李大人。
李大人却直接道:“不错。据闻云枞与二皇子最宠爱的那位凉妃娘娘是青梅竹马,爱意颇深,但那姑娘后来竟被二皇子看中,他便只得忍痛割爱,主动放弃了,那姑娘便成为了皇妃。这在云国皇室里是人尽皆知的事。能将心爱的女子让给别人,云枞对二皇子的忠心,也可见一斑。”
“美色也无用,对这云枞,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大人只是叹着气摇头。
“实在不行,只能靠武力解决,”崔大人咬牙道,“怎么也不能将大好河山拱手相送。云枞虽然厉害,但我大朝实力雄厚,人才辈出,难道还怕了他?这仗或许难打些,也不是一点没有胜算,多从全国各地抽调些兵将,与之抗衡也并非难事吧?”
兵部侍郎摆手道:“不不,崔大人,你不了解,如今南方天灾不断,战况紧张,威辽国正与我军交锋,还要抵御其他几个小国的联合夹击,这时候绝不可能将正在指挥作战的钱将军调离战场。但是放眼军中还在役的将士,唯有钱将军曾与云枞交战且不曾落败,若是抽调其他人应战,未必……”
“不试怎么知道?我大朝国中没有不战而怯的将士!时隔多年,怎知后辈之中没有历练成熟、兵法卓越的将领?下官以为这一点不必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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