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宵已站在打饭的窗口前。打饭的窗口比买票的低了很多,也大,能把人看全了。这姑娘站那儿愣是看着胖大婶给陈宵打好了饭菜,又一趟趟的把饭菜端过去,消失在大堂深处,这才找地儿坐下,把碗一搁,开啦——
“哎哎,这人这么高,可真英武!我还是头次见这么帅的呢。”
“咋,动心了?快过去打问一下,看是哪个村的,听口音,可是咱当地人。”
开票的姑娘因为有个食堂的工作,对婚事上就挑剔一些,偏偏镇上吃公家饭的就那么几个人,她长得实在一般,人矮胖矮胖的,一般吃公家饭的还相不中她,就像那个丁伟,人家宁可找个农村的漂亮姑娘,也不愿意娶她。她呢,找个农村的不甘心,找个吃公粮的,人家不甘心,这不,她这婚事就成了老大难,今年都21了,成老姑娘了。还没个对像。看到个长得俊的可不就动心了。
“我看桌前面坐了个女的,说不定是他对像。”
“也说不定是妹妹呢。过去看看呗。”
胖大婶拿了个半大不小的盘子盛了两勺的凉拌苋菜,这是他们自己吃的野菜。
“给解放军同志加个菜。”这倒不是她们以权谋私,在这个年代,军人确实是很受爱戴和优待的,也确实是最可爱的人。抗美援朝才过去多少年啊?美帝和苏联还虎视眈眈呢。
这边桌上,看到排骨,姜锦也是眼前一亮,她也好久没尝过肉味了。她现在都后悔,到了五十来岁,她就很少吃肉了,天天吃什么野菜、绿色蔬菜。要早知道来这儿可以天天吃菜,吃不上肉,她前世一定不会吃得那么清淡。唉,进化到现在她反而开始吃草了。这是不是进化的退步?
挟起排骨咬一口,轻轻眯了眼细品:嗯,做前没有腌渍,味没入肉;炖的火有点大,口感腻了;调味没放点糖,肉不够嫩……可是,可是,好香啊!
这是排骨的味道,肉的滋味!姜锦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个热泪盈眶。
陈宵怎么看怎么觉得坐对面的姜锦吃饭的样子太认真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虔诚。那脸上虽然还是淡淡的,可一会儿眯一会儿亮的,怎么看怎么有趣。虽然动作轻缓,咀嚼无声,但速度并不慢。
正在这儿暗暗欣赏着,矮胖的服务员端着一盘菜走过来,在他身侧站住:
“同,同,同志,这是-我们饭店送给你的菜……”开票的姑娘头次客串服务员,业务不熟练,情绪本就紧张,对上陈宵那双乍开锐利的凤眼,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端盘子的手也开始哆嗦。
哎呀,妈呀,这可老吓人了!
自己时间宝贵,和小媳妇相处的每一秒都是珍贵无比的,自己这一回去还不定得几年,以后就仗着这点子记忆了,出来个矮冬瓜,话都没说利落,长得难看,打扰了二人世界,他能高兴吗?一不高兴,就没没收敛气势。
可不吓人吗?陈宵是战场上滚过了四五年的,虽然说没有直面大型的战争,可也掉进过越南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有战友牺牲在他身侧,他也杀过敌人。见过血的人和没见过血的人能一样吗?可不就把伪装服务员姑娘给吓着了。
眼看那姑娘盘子都要摔了,陈宵最终给面子的站起来,接过了盘子,貌似真诚的道谢。怎么也披着绿色的军皮,哪能不热情对待群众呢。
开票的姑娘想得挺好的,送菜的时候,试试这军人和那女人的关系,如果不是对像,就打听一下村名。可怜,出师未捷胆先破,丢盔卸甲的回去了。
姜锦看着眼前这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大戏,嘴角忍不住牵动一下,心说:唉,年轻人啊!
至于这感叹里是啥滋味,也就各人品味了。
哎哟,竟然笑了哎!陈宵本来还怕小媳妇生气,没想到竟然是笑了,算起来,两人相处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啊。虽然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可是,看眼睛也知道,这是真笑。
姜锦自己可没觉得,到现在为止,她看陈宵像看小辈,多的是包容和看戏的心态,还没把这个男人和她的终身切实的联系起来。
两人吃过饭,到了废品收购站,书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主要是这七八年下来,那些书毁的毁、烧的烧,也没余下什么,倒是一些破坛子、烂罐子的,还有几个,她还发现了堆在一角的一些生了绿锈的青铜器具,都是小小的,有酒爵,有香炉,有小鼎,还有类似炉台的东西。
姜锦不懂古玩,却知道这东西的文化价值,看到这些后世可能会价值千万的东西放在这儿发霉,那脸都皱了。
“怎么?你想要这个?”
姜锦点点头,眼睛还没从那东西上收回来。
本来这些是破四旧时收的,那些玉啊、珠的,早就让人分走了,瓷的瓦的,烂得烂,没烂的也被人拿回家腌菜啥的了,就这么一堆儿的生了绿锈的破烂,又小,当个花盆都不行,就给扔这儿了。现在解放军同志想要,管废品的老大爷也没多要,就要了个废铁的价格——一斤八分钱——全买给陈宵和姜锦了。
有六十多斤,三几十件,才花了五块钱,
废铁钱买古文物,也就是这个特殊时期了。姜锦虽然沾了天大的便宜,心里却有些抽疼。
从收购站出来,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镇子却已经逛完了。拖拉机斗里除了那两个蛇皮袋的破烂,就是几块布料。陈宵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这地儿,送聘礼一般不送钱,就是送些东西。有钱的多送些,没钱的就扯几身衣服。陈宵打算聘礼在二百元以内,到现在她总共才买了三十多元钱的东西,就打算送她件大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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