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讲得很对,爱又如何,到最后也是劳燕纷飞,我蓦然想起从前的他,骤然愣在那里。就是这样,可我仍无法接受他讲的一切。“就算我是世上最后一个傻瓜吧!我宁愿孤独终生,也不愿随意。”
“呵,晨曦,知道吗?我看你看了整三年,悄悄地观察着,然后我把网张开,等着你过来。你不要害怕,没有你,我也不会消沉下去,我还会继续寻找下一个晨曦。但,晨曦,你为何不想想?我也许不是你所爱的,可是我却会是你最适合的。给你一个家,保护你,敬重你。”他的话有些失落,我却无法心软。如果因适合而想结婚,我会选温子中。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说得很开了,你好好考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齐鹏重新启动车,开上车道。“不要有心理负担。一会好好吃个午餐,老总们都是谦和的人,而且价钱给的也很可观。你呆在象牙塔,一样要食人间烟火吧!不要和自已过不去。”
对,我不和自已过不去,虽然现在的气氛有些难堪,我仍坐在他的车里,和他一起。
[正文:十二,西风乍起 下]
我没想到,许丽会主动来敲我的门。
她拎着一瓶红酒,有点微醺地依在门框上,一身居家服皱巴巴的,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
她不拘束地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跌跌撞撞地坐到我chuáng上。“你在忙呀?”她没话找话。我皱着眉关了电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想拿过她手中的酒瓶,她双手护着,象孩子似的摇头。
我无奈地坐在她身侧,看着她。
她抬起手,忽然抚上我的脸庞,说:“浓qíng蜜意的时候,你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一旦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处处都是错。”
“别担心,你一直都是很美的。”她可能是和huáng头发男人生气了,有点悲观。
她笑了,“真的!你呢?一直象个修女吗?定时回家,定时出门。”
我也笑。“我偶尔也会出去玩的。我认识的人少,不比你朋友多。”
许丽拉了我的手,笑眯眯的,“我朋友多,可都是些蠢货,不比你,每一个都开着好车,你为何不让他们上来呢?”
“啊?”我不解地看着她。
“晨曦。”许丽忽然嘴巴一撇,泪唰就下来了。“那死男人泡上别人,把我扔了。你帮帮我,好吗?”
“我怎么帮你?”
她一把拉紧我的手,“你那些朋友都不错,随便哪一个都可以。”
我真的觉得新鲜了,“你为何这么着急?如果你朋友回头找你,岂不是太遗憾了。”
“找我?他有老婆有孩子,回头找我gān吗?当初我图的是他能给我找份好工作,他图的是我年轻漂亮,现在他有了更好的,哪里还会管我?我呢,不可以一棵树上吊死,我要找棵更好的大树,气死他。”许丽说得有些冷血,我听得心戚戚的。
“那为何不好好找个朋友,成个家呢?”我小心地问她。
“哈,象我这么大的同年人,谁有房有车,哪个不象个陀螺似的,被老板cao得要死,莫谈偶尔出去吃个饭,就是看场电影都要在心中盘算半天。我不想青chūn葬送在那些俗夫手中,趁还有些花容,我要好好享受。”
我的心不知为何,一惊,我低下头,不敢看她。
“呃,晨曦,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想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想他们和你不适合。”
“不要你说,只要你介绍我和他们认识,下面就是我的事了。”
我现在的工作很好,不想改行做红娘,所以我断然拒绝了许丽。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生活方式,我无权指责她,但我可以不委屈自已。
“呵,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她发出一声媚笑,问。我有些同qíng地看着她,如果能够被抢走,那从头开始那就不是我的,我有何担心。当初他搂着另一个女子在chuáng上被我撞见,我也只是转身就走,连夺的想法都没有。“不怕,只是我的朋友和你不同类。”这句话我讲得有些苛刻,但许丽那样的人,不会受伤的。
果真,她举起酒瓶,咕咕又灌下去两口,一些红色的酒液从嘴角流了下来,滴在衣领上,象血迹一般,令人心悸。“好吧!你不帮我,我自已找去。”她扭扭歪歪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我没有扶她,她也不屑我的相扶,在她的经历里,她早有了跌倒的免疫力。
关上门,我第一件事便是给齐鹏电话。“我要换房子。”
“为何?”
“环境不好!”我说得很简短,无意于提其他。
“搬我那里吧!我平时很少回家,房间又多,你可以有自已的空间。”电话那端,齐鹏认真地说。
“不要!”现在的房子是他找的,搬走自然要知会他一声,但不是想麻烦他。
“呵,不要后悔哦!”齐鹏笑得有些失望。
搁了电话,听得对面什么东西被摔得匡当匡当作响,我充耳不闻。
明天是新年,我又老了一岁。为了安慰自已,我决定这个假日什么都不做。我要好好地逛街、吃东西,买靓衫,装饰我快要逝去的岁月。
“黑森林”蛋糕甜中带酸,泌着浓烈的酒香。我喜欢甜的食物,但因为怕胖,平时很少碰,现在我却在这里喝奶茶缀蛋糕。
一杯奶茶还没到一半,邻桌来了两位女孩子,旁若无人地说:“明年的音乐大赛,本来还是沈仰南做主评,可是他却要拒绝,说时间上安排不过来。”
“啊,没有了他,大赛还有什么看头。”
“是啊,那些高雅比赛水准再高,不懂就是不懂,但有了他的点评和讲解,就让人学会怎样欣赏。”
“嗯,他不会用太深奥的专业理论,而是会选择通俗的用语,让你静心体会,随着他去感受高雅音乐的魅力,哎!”语气有说不出的失落和惋惜。
更多的是看不到他温和的笑意和俊雅的知xing吧!
我已经把奶茶喝完,蛋糕吃光。二个月没有联系,我也怀念他的笑意,但怀念只应放在心中,而不必表现出来。
原以为天冷,商场的人不会很多。一走进西单,我就被拥挤的人cháo吓了一跳。似乎这里的一切中意了就可拿走,而不必掏钱付款。根本没有可能停下来细看任何一件东西,我放弃安慰自已。
老天也许是怕我忘了沈仰南,商场外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他从前的访谈,应主持人的恳请,他同意秀一段钢琴。
他的钢琴gān净清洌,不拖泥带水,技巧十分的好,火候十足,如中国的古诗,声韵齐动,诗意盎然。
他不只是会隔山观景,同样也能融为独特的风景。他有这样的条件让人仰目、让人崇拜。
手机响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这样专心地看着他,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
“嗯,好似故人。”我脸红红地四处张望,寒冷的冬日,我喜欢意想不到的邂逅。天桥的那端,他在车中冲我招手。
沈仰南的脸色不太好看,不只是不好看,简直是一种冷漠。平常他总给人亲和的印象,其实那样的他给人距离感,象长者,只有他冷着脸时,那才是真实的他。但这样的他让我有点小小的紧张。
我不合时宜地想,那个和他住在一起的女子长得什么样子,她也常常看到他的真面目吗?
面对英俊有才华的人,人们都无限度地宽容。而他却是反过来宽容别人,这样,他的优点就无限扩大,渐而变成他如圣人一般高洁,让人高山仰止。但在亲近的人面前,他会生气,会绷脸。
“专心一点,晨老师。”他拍了一下手,提醒我注意他的存在。
我不自在地冲他微笑。
“你真会给我惊奇,新年,怎么一个人在外乱窜。”
“不然还能有谁?”我有同事有学生,有温子中、齐鹏,但都没亲密到一起度假的份上。“你不也没陪家人吗?”
“我爸妈都在国外。”他简短地回答我。
我想问你亲亲女友呢,这话一说,醋意满腔,我没有吃醋的理由,话和着清冷的空气一起咽进肚中。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和他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他来安排,我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他现在这样问我,应是婉转的告别。
我指指川流的人群,打开车门,“加入他们。那再——”
他没让我把话说完,凌厉的目光一下把我的话夭折。“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呃?”这话谁说都可以,唯独他不能。“你有多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不需要我再添一笔。”我实事求是,不是恭维。
“哈,是吗?”他yīn沉着脸,上上下下打量我,看得我心中直发毛。“那么我配做你的朋友吗?”
“你……你那天很生气?”事后想想,我那天确是有点过了。
“气疯了!第一次被人当作洪水猛shòu般躲避。”
“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他理由,只有道谦。
“这样就可以弥补我的创伤吗?”
我瞪大眼睛,他的眼中确实有怒火闪烁,“真的对不起,我那日是晕了头伤了你的自尊,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晨曦!”他大吼一声,清冽的眸子冰冷得可以冻死我。我知道自已太过分,而且越界了,自惭的,脸色白起来。
“我只懂音乐,别的方面少有qíng趣。你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太委屈?”
我突然觉得好没力气,话越说越走了味。我推开车门,想下车。
他忽地反握着我的手,狠狠地,我疼得惊讶地看着他,他瞪着我,就这样僵持着,许久,他才松开我,用力地关上车门,掉头。
手,不用说,已淤青,低着头,我的泪滴落在上面,很快就湿了一片。我痛恨在他面前流泪,这样的模样难道想惹谁怜惜。
沈仰南目视前方,没有开车的意思。我死咬着唇,不让难听的抽噎声发出来。
他转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拥我入怀。我顺力靠入他怀里,枕在他胸膛哭起来。他温柔地抚摩着我的后背,长长的叹息。就这样,他一手圈住我,一手开着车。
我眼红脸肿的模样,去哪里都不适宜,他带我回家。
沈仰南的家有我住的地方四个大。光是琴房就抵得上我的蜗居了。因为大,显得有些空dàng,光是站在那,就觉着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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