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还躺着鲜于瞳给他发的十三条短信,这一刻,他却想吻戈樾琇。
宋猷烈也是一个疯子。
手一伸。
戈樾琇掉进游泳池的身影轻飘飘得像一片落叶。
水底下,拽住戈樾琇的脚腕时,他想,如果他和她是一条鱼多好的。
拽住戈樾琇的手腕。
如果可以,但愿他从未曾离开过格陵兰岛。
这样一来,宋猷烈就不会认识戈樾琇。
戈樾琇发高烧了。
上学,放学,他的脚步和往常一样。
外公来了,放下一切事务,家庭医生进进出出,管家妈妈愁眉不展。
这个周末下午,宋猷烈和往常一样在复习功课。
复习到了一半,想起什么,打开房间门,脚步把他带到一个地方,他在那个地方站了很久。
然后,有人在叫他,有人问他阿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公,您在说什么?”
“怎么一个劲儿扯头发,是不是头发得罪你了?”
后知后觉,宋猷烈发现自己站在戈樾琇窗前。
站在戈樾琇窗前,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该死的,怎么就忘了小疯子不会游泳呢?那天她就只穿了一件衬衫裙,那天她一张脸苍白得很。”
脚步匆匆忙忙,飞快回到房间,继续未完的功课。
戈樾琇要离开洛杉矶了。
这样也好,这一次,不管怎么艰难他都会克制。
时间会冲淡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坦然说“那迷人的姑娘是我的表姐。”也许是“姑娘”又也许是“女士”,就看遗忘的力量有多强大了。
宋猷烈知道,这一次,戈樾琇会离开很久很久。
在戈樾琇离开之前,他得好好看她一眼。
尖叫声传来,那是戈樾琇的声音。
那扇门后,他接住了戈樾琇。
她倒在他怀里,门外有灰灰眼眸的妇人在张牙舞爪着。
在戈樾琇十九岁这年,最后留给宋猷烈的那一眼是锥心的念想。
我说,戈樾琇,别的女孩像你这样年纪都是脸色红扑扑的。
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苍白着一张脸。
我说,戈樾琇。
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我说,戈樾琇。
到底,你什么时候才会变成宋猷烈口中“那迷人的姑娘是我的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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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戈樾琇离开比弗利山,不是和外公去了纽约,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泡沫墙壁到处都是监控的白色房子里。
戈樾琇二十生日是在白色房子度过的,过完生日第六天,她去了柬埔寨。
戈樾琇去柬埔寨的这天,宋猷烈开始了那项“遗忘戈樾琇”的工程。
总有一天……工程会迎来竣工期。
圣诞节来临,妈妈把他带进一个房子里。
在那个房子里,宋猷烈见到了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四十的鲜于瞳。
那场山火让鲜于瞳整整昏迷了五十七天,医生说病患醒来的机会就只有百分之十二,鲜于瞳抓住了那百分之十二的机会。
“因为你和妈妈我才坚持下来。”这样一句话鲜于瞳用了差不多五分钟时间才说完整。
第一次,从口腔真诚唤出“瞳”
“瞳,谢谢你坚持下来。”
日复一日,上学放学各种各样的课程,比弗利山那幢占地面积最大的住宅主人依然鲜少回家,妈妈依然忙碌于她的慈善事业,佣人们在闲暇时间津津乐道于好莱坞的明星们,从穿着打扮到情感生活,也只有管家偶尔会提起这幢住宅的小主人。
不久之后,管家也退休了,新的管家上任,似乎,贴有这幢住宅小主人的标签正逐渐减少,消失,即使佣人每天都会打扫她的房间,难得回一趟家的男主人会叮嘱园丁“照顾好那片吉梗花”,那位忙碌的父亲也许在以这样的方式弥补对女儿的愧疚。
吉梗花是这幢住宅小主人从南非来的。
那项“遗忘戈樾琇”的工程实践几多,连宋猷烈也不清楚,大约工程进度应该不错吧,他是这样想的。
不然,内心不会如此的寂静。
寂静得近乎荒芜。
然后,这一天,宋猷烈知道这么一则消息:戈樾琇要回洛杉矶了,当然,不是回洛杉矶常住,而是回洛杉矶更新护照。
听到这个消息是礼拜三,戈樾琇回来时间定在礼拜四下午。
礼拜四下午,这很好,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学校上课,这样一来他就无需刻意去找借口避开戈樾琇。
礼拜四,上学前,妈妈告诉了他这件事,还问他要不要请假回来看阿樾。
“我也想,但下午我得考试。”笑着和妈妈说。
他没撒谎,他下午得考试。
离开前,不忘交代:“妈妈,代替我向……她问好。”
该死,那句“表姐”还是很碍口。
这个周四上午,一切都和平常的周四上午没什么两样。
但伴随时间越过十二点,他的行为就开始变得怪异起来,比如说他每隔一分钟还都要看一下表,十二点半、十二点三十一分、十二点三十二分……
他的怪异之处还在于和同学打听从这里到比弗利山的地铁路线,计算起来回一趟比弗利山需要至少一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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