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诚意拳拳,有心求和。
然而,刘济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硬如铁,并不领她的情:“母后,儿臣已经习惯住在此处。”
皇后面色微暗,隐有薄怒,但她极其克制自己发作,平静道:“济儿,母后想与你好好谈谈。”
母子两人径自去刘济的居室,寻梦等人候在厅堂内,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寻梦心知这顿晚膳指望不上了,不想涉入皇家家事,与崔妙晗一番眼神交流,便告辞离去。
刘晞将两人送至院门口,目送牛车远去,回头望向刘济居室方位,面上隐有担忧。
约莫一个时辰,那扇紧闭的室门从内开启,皇后端庄地走出来,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但眸底划过暗芒,似有掌控一切的自信光彩。
刘济独坐在案前,脸色有些黯淡。
林宁匆匆进屋:“主君,仲姑子随皇后殿下进宫了。”
刘济眼眸微动:“她可曾说了什么?”
林宁道:“不曾。”
“她们走了吗?”他淡淡问道。
林宁微怔,心知他问的是崔妙晗与寻梦,如实答道:“走了近一个时辰了。”
刘济凝视着那幅竹林画,提笔在中间空白处添了几画,霎时画上出现了一个女子背影。
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第64章 第64章 三更惊梦
寻梦虽暂住御史府,但见着江玄之的时间屈指可数。他白日经常不在府中,夜间伏案归档奏疏,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上呈御前的奏疏通常经由御史长史誊抄归档,大事为先,小事挪后,有些甚至不会上呈,但张相如忽然抽身去太常寺,江玄之一时没找到合适人选,本着“宁缺毋滥”的用人标准,便自己先顶着了。
他坐在案前,她通常待在旁边。
他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阅读奏疏,偶尔感应到她的目光,便会抬眸看她,而她通常会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有时也会不闪不避,因为她遇到书卷中的疑难了。
待了两日,寻梦腰伤大好,那卷机关术也细读了一遍,于是回宫去了。
寻梦苦思两日,终于想到彻底解决睡眠之忧的法子。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向左浪请求调整当值时间,避免与孙平同时休息,他当值她便休息,他休息她便去当值,完美错开了那如雷般的呼噜曲。
是夜,寻梦当值,意外撞上了周越。她只顾避开孙平,阴差阳错与周越同时当值。
周越倒没有再挑衅她,肃容立在宣室殿外。
时近三更,刘贤易忙完政事,伸了伸懒腰,由内侍伺候着宽衣就寝。赵同见他躺在榻上敛目而睡,掐灭了殿内多余的烛光,独留一盏小油灯,细微的光亮照着帝王疲惫的睡颜。
赵同悄悄退出,躺在外殿。
万籁寂静,寻梦立在殿外,昏然欲睡。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她被冻清醒,立马抖擞起精神。
站在旁边的周越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讥诮的笑。
寻梦察觉到他的嘲笑,撇了撇嘴不予理会,仰头望着夜空,新月如钩,清辉如水,静静照亮宫殿回廊。
“啊!”殿内传来一声惊呼,寻梦与周越对视一眼,立即冲入殿内。
殿内,听到动静的赵同早已跑到刘贤易身边,一面替刘贤易顺着背,一面拿巾帕替刘贤易抹去额头的汗水。
刘贤易面色苍白,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瞥见两人莽撞地闯进来,有气无力道:“出去。”
“诺。”两人恭声退出。
离去前,寻梦偷瞄床榻那边的动静,只见刘贤易缓缓坐起,赵同端起旁边的茶水。她不敢多待,跟着周越一同出去,心中充满疑惑:刘贤易竟然夜半被噩梦惊醒?到底是何种梦境能让处变不惊的帝王惊醒?
周越也是一脸迷茫。
不多时,刘贤易穿好衣衫,缓缓走出宣室,赵同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
众宿卫立即躬身以示恭敬,刘贤易淡淡开口:“寻无影,你随朕来。”
“诺。”寻梦觉得莫名其妙。
两人一直向北行去,一路畅通无阻。寻梦心中忐忑,七上八下,没多久竟然察觉这条道通往柏梁台,心头震惊难以言表,深更半夜,陛下为何携她来此?
刘贤易立在柏梁台的石阶下,仰望着铜柱上的仙人,清寒的月光铺洒而下,那玉质般的仙人越发晶莹剔透,石道旁松树林立,常青不败。
寻梦跟在他身后,凝深屏息,夜风吹来让她汗毛竖起,但这股寒意不及身前那人冰冷的气息。他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里,定魂般仰望着柏梁台,良久冷冷道:“在此处候着。”
他缓缓踏上石阶,四周寂静无声,那轻微的脚步声便隐隐清晰起来。
寻梦凝视着他的背影,流畅的弧形线路,未触动一处机关。仿佛回到上次,同样的夜色,同样的墨衣,他为何深夜至此?莫非那夜刘贤易也曾被噩梦惊醒?
天知道她有多想蒙上面巾跟进去,可想起上次闯柏梁台的经历,她陷入犹豫中。她竟然大意地忘了那三支袖箭的隐患?那三支袖箭定然在刘贤易手中,他知晓她是那夜擅闯柏梁台之人吧?可他为何隐忍不发?莫非是想来一出请君入瓮?
饶是她自以为机灵聪慧,却实在想不通刘贤易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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