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尉来了,你还不下马?”寻梦怕他拆穿她,先发制人。
经她提醒,周越才瞧见她身后的沈涯,当即翻身下马,朝他见礼:“沈叔。”
沈涯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贤侄。”
寻梦:“……”她可能找错人了。
“贤侄,上次你们骑射比试,我没替你说话,你不会怪我吧?”沈涯还记得上次与尤武争论骑射比试结果,尤武力挺周越为胜者,而他是支持寻无影的。
寻梦当时不在场,道听途说,也算知晓一二。
周越瞥向寻梦,若非有人撬动马掌令那匹枣马跌倒,或许他当真要输给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虽然不甘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事实,说道:“沈叔哪里的话?若说发挥稳定,我确实技不如人。”
寻梦诧异看他,宛如瞧怪物一般,这人何时转性了?他向来喜欢寻衅挑事,自从骑射比试后,他倒是不再挑衅她,但见到她不是嗤笑就是讥笑,不是冷笑就是阴笑。寻梦从不与他计较,这可怜的少年,连笑都不会,她还能计较什么?
“贤侄骑射技艺精湛,我自然知晓。上次骑射比试被判和局,我一直深感遗憾。今日你二人都在,不妨再比试一番,也好叫我大开眼界啊!”沈涯笑眯眯道。
寻梦:“……”您老真是好兴致!
上次答应骑射比试,只因瞧不惯周越的盛气凌人,也想借机激自己一回,如今左手箭已然熟练,她并不想再与人争斗。可周越显然与她所想不同,脸上是跃跃欲试的光彩,周身是涌动的磅礴战意。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果然不假。
寻梦虽不想争强斗勇,但也不惧挑战,避无可避便迎头而上。不过,她尚未来得及应承下来,便有内侍匆匆过来寻她:“寻宿卫,陛下召您去宣室。”
沈涯微微一怔,周越嘴角扬起讥讽的笑。
刘贤易时常召她伴驾,寻梦见怪不怪,奉命前去。
时下已经入冬,天色黑得早,才至酉时二刻,宫道上的灯笼都亮了。
寻梦缓缓前行,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道旁一盏灯笼灭了。她望着那盏漆黑的灯笼,一股怪异感涌上心头,倒也没有多耽搁,提步往宣室走去。
殿门口站着一列宿卫,寻梦刚入期门军不久,所识之人有限,但同居室的秦忠却是认识的。他依然如往日那般面若寒冰,神情专注冷漠,对她视而不见,连眼角都不曾抬一下。
殿内昏暗而沉寂,案上奏疏堆积,油灯跃动着幽幽火光,将帝王的影子印在窗棂上。
寻梦恭敬地行了揖首礼:“陛下长乐未央。”
刘贤易伏案批阅着奏疏,未曾抬头:“可曾用过晚膳了?”
“不曾。”若非他宣召,寻梦也该去用晚膳了。
刘贤易停笔望来,棱角分明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浅笑:“你可曾听过逢泽鹿肉?”
寻梦伴驾几日,对刘贤易的脾性也算略知一二,看他脸颊含笑,便知他今日心情不错,心头微微一宽,答道:“臣听过鹿肉,倒是第一次听闻逢泽鹿肉,不知是个什么稀罕物件?”
“正是鹿肉。逢泽是河南地名,那里水草丰茂,养出来的鹿肉质格外鲜美细嫩,久而久之,逢泽鹿之名便传播开来。战国时期,逢泽鹿是贵族专享食物,诸侯会盟必有这道美食。”刘贤易果然心情极佳,耐心地讲解道。
言罢,他又道:“朕让赵同亲自去取了,待会你也一道尝尝。”
寻梦忙躬身谢恩。
刘贤易沾了沾墨水,见砚台中水迹微干,吩咐道:“过来研墨。”
“诺。”
寻梦跪坐在他身旁,向砚台里添了清水,抓起墨条打圈儿。刘贤易埋头批阅奏疏,时不时与她闲谈几句,一室和乐融融。
鼻尖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寻梦浑身飘飘然,仿佛躺在软绵绵的云中,不知今夕是何夕。忽然,她回过魂来,手中的墨条竟然变成了一柄匕首,而匕首的刀锋刺入刘贤易的心口。
她震住了!
“陛下!”赵同急急奔进宣室殿内。
寻梦后知后觉地向后跌倒在地,面色惨白如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晃神的瞬间,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不是她,她不曾弑君。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涌来,皇后领着十余名侍女闯入殿中,见刘贤易中刀昏迷,立马上前扶住他的身躯,冲旁边的内侍朱奇嚷道:“快宣医正。”
她命人将刘贤易安置在内室的床榻上,那张素来温婉的脸一片冰寒,扫了一圈殿内众人,冷声质问寻梦:“是你刺伤陛下?”
寻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此刻渐渐回过神来,伏拜在地,字字铿锵:“臣冤枉。”
皇后冷哼一声,冲赵同道:“赵同,你来说。”
赵同伏跪在地,偏头瞧寻梦,一脸难以置信,犹豫片刻,如实回道:“奴婢奉命去取逢泽鹿肉,回来时透过窗棂,看到有人刺杀陛下。奴婢急忙冲进殿内,只见……寻宿卫以匕首刺入陛下心口。”
“寻宿卫,赵侍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吗?”皇后冷悠悠问。
寻梦问赵同:“赵侍,你说我以匕首刺入陛下心口,你可曾亲眼看见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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