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入殿时,匕首已然在陛下心口。”赵同不信寻梦会大逆不道弑君,但不敢有所隐瞒,“不过,窗棂的影子倒是有刺杀的动作。”
寻梦解释道:“皇后殿下,当时臣已失去意识,窗棂的影子并非是臣。”
“期门宿卫,进来一人。”皇后朝殿外喊叫,见秦忠握着刀走进来,威严问道,“陛下遇刺期间,是否有可疑之人进出?”
秦忠回道:“臣等一直守在殿外,期间无人进出。”
皇后冷冷剜了寻梦一眼:“陛下批阅奏疏素来不喜太多人在侧,殿内只有你与陛下二人,期间又无旁人进出,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陛下故意给自己一刀,借机陷害你不成?”
期间无人进出,刘贤易不至于自伤陷害她,那么为何会生此变故?寻梦一时百口莫辩,但她笃定自己不曾弑君,掷地有声道:“臣冤枉!”
说话间,朱奇领着老医正进来了。
皇后的审问暂告一段落,与医正一同进去查看刘贤易的伤势。
稍待片刻,她问道:“陛下有无大碍?”
老医正仔细替陛下把脉,探探左手,又探探右手,再查看刘贤易的伤口,终于松了口气:“所幸匕首伤得不深,陛下并无性命之忧。”
皇后放下心来,命他开药诊治,而她则缓缓踱到寻梦身前,淡淡道:“抬起头来。”
寻梦微微蹙眉,心中戒备,又不得不依言扬起头,视线不曾上移,只落在案几那跃动的烛光上,恍然想起宫道旁熄灭的灯笼,原来天意早已示警。
烛光熄灭,不祥之兆。
正凝想着,发间一松,青丝如锻般散落下来。寻梦垂眸瞥向肩头的长发,女子身份这个隐患终究暴露了,还是这种关头,以这样轰轰烈烈的方式。
殿内众人惊愕不已,寻宿卫竟是女子。
皇后把玩着木簪,漫不经心评价道:“倒是生了一张清秀纯净的脸。”
她越是如此平静,寻梦心中越是打鼓,暴风雨通常在短暂的平静之后,以毁天灭地之势袭来,而她不知是否能撑过这波风暴。
果然,皇后眸中滑过一丝狠戾,忽然扬手扇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室内。
寻梦被扇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疼,袖袍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不甘心地松开,只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夜的刺杀太诡异,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罗网,要将她拖进黑暗里,万劫不复。
“说!你为何要行刺陛下?”皇后厉声质问。
寻梦抿唇不语,此刻再多的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单是女扮男装混入宫中,便足以定她欺君死罪。而幕后之人显然不止于此,还替她添了一个弑君之罪。
这回,她真要死透了。
皇后并不逼迫她,命人去搜寻梦的居室。
不多时,宿卫呈上一块布帛。皇后展开阅完,狠狠甩在她的身前:“你还有何话可说?”
寻梦狐疑地捡起那块布帛,这是南越丞相写给寻无影的信,信上命寻无影伺机刺杀炎朝帝王。这下子,她的身份来历,她的弑君动机,统统都齐全了。
她是南越细作,奉南越丞相之命,入宫行刺炎帝。一切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事已至此,寻梦倒也无所畏惧,直言道:“我确实是南越人,但我并不是南越细作,也没有刺杀陛下。”
话落,她猛然想起仲灵。
三年前,仲灵以东瓯人身份混入宫,也曾被人诬陷是东瓯国细作,也有一出毒害明王的戏码,还有一堆所谓的证据,如今这一局与当初何其相似。
她缓缓爬了起来,定定望着温婉的皇后,反问道:“三年前,皇后殿下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仲灵,如今又要故技重施陷害于我吗?”
“混账!”皇后厉声呵斥,“孤要杀你何须如此费劲?单是欺君之罪这一条便够你受的。”
此言倒是不虚,但寻梦不敢信她的言辞。在寻梦眼中,皇后虽然温婉,但并不是个善茬。她蹙眉瞧着她,也不管她信不信,只不服气道:“我不是南越细作,也没有刺杀陛下。”
“你认不认都无妨。”皇后冷冷道,“来人,将寻无影押入廷尉狱。”
寻梦被宿卫押着往外走,恍惚与一张熟悉的面容擦身而过。她心下狐疑,刚刚那侍女是仲灵吗?她又兀自否认,仲灵在明王别院,又岂会出现在宫里?
第66章 第66章 再遇卫光
刘贤易遇刺虽闹出不小动静,但皇后有意封锁消息,并未漏出多少风声。
宫中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当夜三更,刘贤易病情反复,高烧不止,老医正束手无策,最终伏跪在地,战战兢兢地向皇后告罪。
皇后大发雷霆,顾不得行止仪态,抓起案几上的杯子砸了过去。杯子落地碎裂,震得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出,气氛凝窒到极点。
朱奇是皇后心腹内侍,素来机灵,凑上前道:“殿下莫要生气。江御史师妹医术高超,殿下何不将她召进宫来?”
崔妙晗的医术众人有目共睹,皇后自然也知晓,只是她担忧宣召崔妙晗入宫,聪明敏锐如江玄之,定然会看出一丝端倪,陛下遇刺之事怕是瞒不住了。
陛下遇刺,不宜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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