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大多是麻衣着装的平民百姓,偶有几个锦衣走过,总能成为旁人目光的焦点。往日她穿暗色男衫,倒不是那般扎眼,今日她一身水青色裾裙,颇有些招摇过市的感觉。
寻梦停在一家名叫“碎玉坊”的玉器店前,怜心歪着头不解道:“公……女君,这家铺子为何取这样一个铺名?这玉都碎了,还卖得出去吗?”
寻梦:“……”怜心这丫头惯会替旁人操心的。
她仔细想了一通,状似认真地胡扯道:“不是有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那是一种崇高的气节,与玉器的品质相衬,所以这铺名……也算是恰如其分。”
怜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寻梦心头窃喜,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这般随心所欲地诓骗人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店掌柜取这个铺名的初衷正是因为这句话,而她误打误撞地蒙对了。
这里的坊市不比章台路宽敞,好在内里饰物齐全,布置虽然显得有些拥挤,但也算错落得当,让人眼花缭乱。
寻梦径自越过女子玉饰区,走到男子佩玉区,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淡淡掠过。男子佩玉较为简单,仅有玉簪和垂挂腰间的玉佩,但各式玉簪玉佩琳琅满目,层出不穷。
看到玉簪,寻梦忽然想起上林苑中替江玄之束发的场景,若是那块玉佩实在找不到,买一支玉簪赠他似乎也不错。她一一扫过那些玉簪,眸光忽然定在一支简易的白玉簪上,正想拿起来端详一番,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捷足先登了。
寻梦转过头一看,那人一袭红色衣裙,身姿婀娜,一个侧颜便叫人感觉到柔媚风情,虽有数月不见,但寻梦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流云坊云萦。
她察觉到寻梦的目光,冲她温柔一笑:“这玉簪姑子也瞧中了?”
姑子?原来,云萦没认出她。
她瞥向云萦手中的玉簪,不过是见它简易素雅,一时心血来潮想拿近了瞅瞅,并没有非买不可的心思,自然懒得与旁人相争,淡笑着否认道:“没有。”
她没忘记她来西市的目的,可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遗失的那块玉佩,便开口询问道:“掌柜的,你可曾见过一块雕着兔子的水苍玉玉佩?”
“兔子?”掌柜的捋了捋嘴角的八字须,皱眉想了想,“没有。”
寻梦失落地离开碎玉坊,还没有走出铺门,店掌柜忽然一句“姑子且留步”,立刻让她浑身一震,如风般奔了回去。
那掌柜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匣子:“这是昨日有人刚典当来的玉佩,水苍玉的料子倒是不错,可这雕功稍显怪异,我一时没想好价钱,便暂时搁在匣中。”
黑匣子一开,那让寻梦朝思暮想的玉佩跃入眼中,寻梦拿在手上细细摸着,还没来得及惊喜,便听掌柜话痨似的说道:“这雕刻师傅许是新入行,雕了个似兔非兔,似鼠非鼠的怪物……”
寻梦:“……”
怪物?这明明是一只兔子好吗?你家鼷鼠长这么长的耳朵?寻梦很想拿话糊他一脸,但想着玉佩还在他手里,耐心性子说道:“掌柜的出个价吧,这玉佩我要了。”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冤之人吗?自己亲手雕刻的玉佩还得花钱买回来,寻梦糟心地想着,未防手上一空,玉佩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只听那人说道:“掌柜的,这个玉佩我要了。”
第79章 第79章 玉佩之争
千辛万苦寻到了玉佩,竟有人想来抢夺,寻梦恼怒地转过头,却见邹楠一手把玩着那块玉佩,那挑衅的眼神和架势分明就是来捣乱的,她愤愤然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难道不懂吗?”
“那是你们大炎的规矩,我们东瓯国可没有这样的习俗。”邹楠不以为意,挑了挑狐狸般的眼眸,“掌柜的,这个玉佩我要定了,无论她出价多少,我的出价都比她多一枚五铢钱。”
“……”简直是个无赖!
寻梦努力平复心底的怒气,尽可能心平气和道:“掌柜的,不瞒你说,这块玉佩乃是我先前所丢,如今又是我先瞧中的,于情于理你都该卖给我才是。”
店掌柜觑了两人一眼,这位锦衣华缎,举止落落,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位奇装异服,气势汹汹,似乎来头也不小,他一个小小玉器坊掌柜,谁都不敢开罪,犯难道:“这……两位姑子不妨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邹楠凶横地瞪他一眼,指尖摩挲着那块玉佩,挑眉看向寻梦,“这玉佩分明是我的,我前几日不慎遗失了,正不知何处去寻,没想到自己跑出来了。”
这个邹楠果然难缠,颠倒是非的能耐这般了得,寻梦冷哼道:“你昨日刚入长安城,这玉佩若真是你前几日遗失的,那也该是丢在哪个荒山野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长安城里?”
邹楠不慌不忙地狡辩道:“什么荒山野岭?我走的是官道,行车缓慢,许是哪个路人捡了,赶在我之前来了长安呢?”
这人狡言善辩,专门向她寻衅挑事,寻梦懒得浪费时间与她掰扯,自行扑过去抢夺,然而邹楠身高比她高出不少,手臂轻巧地向上一举,完美地避开了她的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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