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光的面容死寂般平静,心知这毒无药可解,与梁王两两对望,无数过往相处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直到梁王嘴角含笑,安详地闭上了眼,他才微微敛目,遮住眼底的情绪:“世间竟有如此纯善之人。”
旁观者清,沉默良久的江玄之开口道:“世间并无纯善之人,梁王是真的将你当成朋友。”
梁王大约人缘一般,除了楚王和陛下,旁人都没太大的触动。
寻梦与这个大哥不过几面之缘,十分陌生,也没什么感情,但此刻心中莫名闪现一丝波动,又死人了,似乎每次破案都会死人。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江玄之,是不是见惯了死人才能练就那一脸的波澜不惊?昨日他说他有点累了,是不是表示他不想再触及真相背后的触目惊心了?
楚王抱着梁王的躯体,忽而愤恨地盯向卫光,疾如闪电般一拳冲过去:“还我大哥命来。”
制住卫光的沈涯见楚王来势汹汹,忙不迭松开手躲到一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种时候他还是躲远些为好,反正在场这么多人,卫光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卫光不闪不避,腹部生生挨了一拳,微微躬起身子,似乎伤得不轻。
楚王再接再厉,大有要将此人打死在殿中的意图,谁知江玄之身形一闪,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楚王见他阻拦,怒道:“江玄之,你给孤滚开!”
江玄之不理会他,反而一丝不苟地朝刘贤易道:“陛下,卫光只是执行者,并不是主谋。鼠疫案、起火案、祭天案,还有夜宴案,所有的案子看似毫无关联,却彼此相连。如今案情才刚开了个头,容臣揭开所有的案子,陛下再行定罪也不迟。”
刘贤易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双目微红,发泄道:“才刚开了个头,朕就死了长子!”
江玄之淡淡看着毫无气息的梁王,轻声道:“凡事有因才有果。”
刘贤易怔了怔,眯着仇恨的双眼盯向卫光,竟看到他眉目染笑,不怕死地挑衅他。他心中怒恨交加,当即恶狠狠地表态:“卫光弑君在前,杀害梁王在后,朕绝不会饶他。”
这话明着说给江玄之听,暗着却是说给在座的众诸侯听的。
站在旁边的厉温善解人意道:“陛下脸色不大好,可需要小憩片刻?”
“不必。”刘贤易摆了摆手,冷厉中暗藏怒火,“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第90章 第90章 火案真相
梁王的尸体被安置到偏殿,寂静的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江玄之身上,等候他揭开下一个案情。
江玄之从容道:“再说说章台路起火案。当初京兆府排查失火原因,说是某药坊两只雏狗打架摔了一盏油灯,碰巧燃到了隔壁的油坊,这才导致整个章台路火势蔓延。然而,臣经过查证发现两处可疑。”
沈涯兴致勃勃地插话:“哪两处?”
“其一,药坊起火源头在屋内,按常理来说,屋门内侧的烧毁程度必然大于外侧,为何事实上截然相反?其二,药坊起火源头与油铺的油罐子之间隔开一堵墙和两个小院,那么远的距离波及过去需要时间,为何巡夜小吏没有及时察觉章台路失火?”
刘贤易沉吟道:“小吏来不及察觉,因为起火的同时,有人蓄意引燃了油坊。油坊炸开的威力更甚于油灯引起的火灾,所以药坊起火源头那屋门外侧的烧毁程度更大。”
“不错,容臣分别细说两处起火事件。”江玄之道,“先说药坊火灾,那药坊的任掌柜葬身于火海,但经令史验尸,任掌柜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头部重击而死。”
可惜,那药坊被烧得面目全非,验不出血迹的痕迹,否则便能根据血痕推断当时的情况。
“如此看来,起火的原因是有人要毁尸灭迹?”郭百年坐在诸侯席,扬眉望向江玄之。
江玄之淡淡看他一眼:“是不是毁尸灭迹,你应该比旁人清楚,当时你不是在铺子里吗?”
这话颇有深意,众人兀自揣测起来。
寻梦一震,心中蹦出一连串疑问与猜测,是郭百年杀了任掌柜?穆掌柜撞见的锦衣男子是郭百年?郭百年与任掌柜之妻有染?越想越不对劲,记忆中郭百年不是那种人,但她又深信江玄之不会无端冤枉他,一时无比疑惑,郭百年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郭百年笑道:“江御史说话要有凭证,冬至那日,我明明在驿馆陪伴父王。”
江玄之似笑非笑:“是啊,你在陪伴长沙王。”
寻梦:“……”刚才江玄之在跟郭百年说笑?
殿中众人面色各异,或疑惑,或震惊,或不悦,而郭百年唇角笑意微敛,神情似乎显得不那么轻松愉悦。
江玄之神色如常道:“任掌柜之死源于其妻方氏。方氏美貌风流,媚骨天成,近日偶然搭上了权贵,趁着任掌柜外出,屡屡与那权贵私会。冬至那日,任掌柜有事外出,那权贵肆无忌惮去药铺幽会方氏,谁知任掌柜去而复返,两方发生争执,那权贵失手将任掌柜推至柜角撞死。”
众人都在猜测那权贵是何许人也,江玄之稍加停顿,继续道:“那权贵虽是错手杀人,但大错已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火烧了药坊,带着方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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