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笑了笑:“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江玄之不懂了,父亲既认同“淮南王不足以为君”,为何要与他联手相谋?又为何用“助淮南王登位”这种话来试探他?
萧青看出他眉宇间的疑惑,面色淡淡:“尤武是淮南王的人。”
江玄之刹那间变了脸色:“父亲的意思是……”淮南王会谋逆?
“当局者迷,若你不是萧家子,面对这桩旧事将会如何?”萧青道,“你是御史大夫,在其位谋其政,我希望你可以像处理其他案件那样冷静理智,而不是一心替母亲报仇。”
萧青终是不愿他陷得太深,江玄之明白他的苦心,可明明身在迷局中,犹如身陷沼泽之地,岂能轻易抽身而出,做个理智的旁观者?
在江玄之沉思的间隙,萧青目视虚空,声音飘渺如云:“你母亲之死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年少时征战四方,以天下安宁为己任,形单影只十余年才明白,世间万物,不及心上一朵桃花。
萧青收回目光,斟酌道:“那个南阳公主……”
江玄之心口一缩,生生熄灭了悸动的火光,还能有所期待吗?
见他面色微黯,萧青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颇有深意道:“墨儿,不要事事扛在肩上,有些事不是你的责任,也不该由你来背负后果。父亲希望你为自己而活,无悔无愧,亦无憾。”
第93章 第93章 隐秘心事
回忆太沉重,江玄之想得不可自拔,回过神来之时,殿中是僵持的剑拔弩张,宣室殿尽在淮南王掌控中,但他似乎并不急切,一脸气定神闲。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商议好的,卫光言辞犀利地搅混水:“炎帝擅杀功臣,德行有亏,有何面目端坐在帝位之上?”
众诸侯表面上不敢直言附和,心底早已叫嚣得沸反盈天,刘贤易紧抿着唇,一双眼冷若冰霜,恨恨盯向卫光,真想不顾一切拔刀剁了那厮。
淮南王紧紧钳制住萧青的右手臂,执意不让他伤父皇分毫,萧青也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眼角一瞟,左手瞬间拔出旁边卫士手中刀,狠狠向刘贤易甩了过去。
刘贤易与卫光正在进行一场“眼刀厮杀”,未防那环首刀破空而来,转瞬便抵达面门,所幸身旁寻梦狠狠拉了他一把,让他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那柄刀。
寻梦看出来了,这萧青不仅要揭父皇的丑事,还打定主意要杀父皇。不管怎么说,她的生父,她总是要护着的。她拔起插在柱上的环首刀,气势凌厉地指向萧青,可下一瞬,她却僵住了。
江玄之以护卫的姿势挡在萧青身前,周身气息淡漠疏离,宛如初见那般不易亲近,唯有那双狭长的凤目,如星辰灼灼,隐匿在漆黑夜空里,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不要伤我父亲。”
“哐当”一声,寻梦手中的环首刀掉在地上,她几乎本能地失了手劲,萧青是江玄之的父亲?那他们……岂不是仇敌?
满殿掀起轩然大波,刘贤易也目露惊诧,江玄之竟然是萧青之子?可当初他明明查过他的来历,是颍川江家的遗孤,为何转眼成了萧家子?难道所有事件是他在背后操纵?难道他入仕的目的是为萧家复仇?
除了萧家父子,只有郭百年和卫光知道这个秘密,不过两人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否则当初便不会对江玄之痛下杀手。
寻梦与江玄之对峙在殿中央,四目相对,仿佛时空流转,四周的动静模糊远去。江玄之目中平静,欲说还休,寻梦怔然无措,心中颠来倒去只有五个字:他们是仇敌……
萧父眉心微拧,不想儿子牵扯其中,可他竟然直接表明了身世,这么高调地搅了进来。
良久,江玄之仿佛下定了决心,转眸望向刘贤易,道:“请陛下还萧家一个公道。”
刘贤易一张脸漆黑如炭,满是被人欺骗的不悦,冷幽幽道:“若朕不肯呢?”
“事到如今,陛下已别无选择。我父亲一心为国,征战沙场,因陛下猜忌而招致举家枉死,此事若传扬出去,陛下圣明不在,必遭朝野诟病,朝臣因前车之鉴,明哲保身,不敢建功立业。当然,陛下大可诛杀我们父子,继续掩盖当年真相,可在场这么多诸侯,陛下要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刘贤易抿唇沉思,事情似乎极为棘手。
卫光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道:“炎帝也可以斩草除根,将殿中人尽数诛杀,届时,诸侯国群起而攻之,炎帝正好御驾亲征,展示文韬武略,建立不世之功。”
说到后面,讥讽之意更甚。
听到这种话,众诸侯脸色不善,既恼卫光言辞无状,又担忧自己性命不保。真相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大到足以将整个宣室压垮,而他们一个不小心便会葬身于此。
“你给朕闭嘴!”刘贤易怒从心起,冷冷喝斥卫光,那厮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虽说他德行有亏,难以服众,但帝王一怒,依然震得殿中人噤若寒蝉。
稍稍平复心绪,刘贤易冷淡地扫过那群卫士:“朕如今被人逼宫,生死不定,如何还萧家一个公道?”
“只要父皇下诏退位,儿臣不会伤你一丝一毫。”淮南王见机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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