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听到这种称谓,刘贤易觉得心中讽刺,转眸看向江玄之,果决道:“你若能解朕之围,朕便还萧家一个公道。”
淮南王扯了扯唇,轻嗤一声:“父皇竟将希望寄托在仇敌身上?”
在淮南王眼中,江玄之显然站在萧青这一边,自然也算是他的同谋,但萧青不这么认为,余光瞥过江玄之,见他望向殿外的天空,心知其中暗藏玄机,打算先行静观其变。
果然,江玄之张望片刻,淡淡道:“陛下,君无戏言。”
话音刚落,另一列卫士持刀冲入大殿,将尤武的卫士重重包围起来,左浪携一身寒风奔进来:“臣携北宫卫尉、长乐卫尉前来救驾。”
变故来得太突然,淮南王毫无准备,半晌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江玄之,又诧异地扫过萧青:“你们……”
这情形,显然跟他不是一条心的。
但是,他们是如何调来宫中卫士?他冷冷地质问尤武:“你不是说,北宫卫尉和长乐卫尉无召不得擅自离开各自的宫署吗?”
原则上确实如此,尤武也不知何故出了岔子,微微低头不说话。
刘贤易好心替他们解惑:“左仆射有调动宫中卫士之权。”
宫中卫士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他虽信任尤武,也不敢让他独掌卫士,暗中提携左浪与他相互牵制,达到势力之间的均衡。
此事,满朝之中唯有江玄之知晓,可见他有多信任和倚重这个御史大夫,说一句“掏心掏肺”也不为过。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江玄之,若他不是萧青之子,该有多好?
他终是在心底遗憾地叹息,肃容问淮南王:“你可知罪?”
淮南王面容冷淡,心如一团死灰般寂然:“儿臣甘愿一死。”
“你……”刘贤易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痛怒交加,说不出话来。
卫光在旁边说风凉话:“知不知罪又如何?难道炎帝还能赦免了淮南王的谋逆罪?朝廷法度如此松弛,帝王威严何在?炎帝颜面何存?哦……炎帝今日颜面尽失,再也无颜面对天下了。”
这话如火折子般瞬间引爆了刘贤易的怒火,他目呲欲裂,一手指向卫光,咬牙切齿道:“来人,将这逆贼拖出去……五马分尸!”
“慢着!”江玄之喝止住卫士,“陛下,难道他所言不是事实吗?”
君臣四目相对,宛如针尖对麦芒,谁也不退让。
刘贤易从来不知在他面前一惯平静温和的江玄之,竟然有那样一双眼,深邃如万丈深渊,让人越看越胆战心惊,仿佛身临其境,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中。
不过,那股怒火被深渊的猎猎大风吹散,他一点点找回了理智。
他淡淡挪开目光,仿佛恢复了帝王的深沉与冷静,下令将淮南王、尤武、卫光三人押入廷尉狱,并让一干诸侯静候在宣室殿中,眼眸扫过江玄之和萧青:“你们,随朕来。”
他率先向殿外走去,萧青眼眸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劫持住了神情呆滞的寻梦。
“父亲!”
“义父!”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寻梦终于回过神来,原来,郭百年的义父是萧青。
刘贤易仓惶回头,软语道:“不要伤她。”
萧青掐着寻梦纤细的脖颈,不看江玄之和郭百年,只冷冷盯着刘贤易:“我无意伤她,只是信不过你。听闻你对这个刚认回的南阳公主甚为宠爱,未防你使诈陷害我们,只好让她陪我们走一趟了。”
江玄之踌躇片刻,终究没有开口,父亲不会伤寻梦。
四人先后走出宣室,郭百年急切地跟上去,左浪横刀一挡:“陛下有命,所有人静候宣室。”
宽阔的宫道上,刘贤易走在前面,萧青压着寻梦的肩紧随其后,江玄之落在最后面。
寻梦很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不哭不闹不挣扎,反而一脸从容镇定,因为她发现肩上那只手力道很轻,完全没有胁迫她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打算逃跑,乖顺地向前走,可走着走着,她发现这条道似曾相识,这是……去柏梁台的宫道。
江玄之自然也发现了,眼底一抹流光划过。
不多时,四人站在柏梁台的石阶下,江玄之仰头看向铜柱上的仙人:“陛下为何带我们来此?”
“不是要朕还你们萧家一个公道吗?”刘贤易淡淡道,“进了柏梁台,朕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柏梁台机关重重,你莫非想将我们困死在里面?”萧青冷冷道。
刘贤易偏眸瞧他,激道:“怎么,萧大将军不敢进去吗?”
四人刚踏上石阶,一支箭羽破空射过来,江玄之敏锐惊叫:“父亲!”
萧青瞬间偏身躲过,飞速冲向松树丛中的偷袭者,寻梦疑惑地看过去,那熟悉的身影不是阿母是谁。阿母多年不动武,哪里是萧青的对手,两招便占了下风,眼看着萧青的掌风毫无保留地击向阿母,寻梦尖叫一声:“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萧青击中了阿母的胸口,寻梦飞奔上前,扶住了踉跄后退的阿母,口中唤道:“阿母!”
阿母?萧青一怔,有些迟钝地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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