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点点头:“原来如此。”
崔妙晗关切道:“寻姐姐,你的脸色不大好,需要我给你把把脉吗?”
寻梦摇头婉拒:“没事。天色将暗,我先回宫了。”
崔妙晗目露担忧,倒也没有再坚持。
两人分道扬镳,寻梦忽然想起一事,张口唤住了她。崔妙晗转过头来,长睫如蝶翼般扑闪,静静等待她的下文,寻梦抿了抿唇,说道:“你若得闲,去瞧瞧我三哥,他……似乎病了。”
崔妙晗长睫一定,疑惑道:“明王……病了?”
寻梦郑重地点点头,为防自己的谎言被识破,转身便穿进了人群。
三哥,你赠药不图我回报,但我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不过,你可莫要怪我造谣你患病,我这完全是为你制造机会,明明喜欢人家,为何不直截了当一些呢?
四哥曾说,心仪女子和亲生母亲之间,三哥选择了后者。那到底是一场怎样的选择?是不是所有人在这样的抉择中都会选择后者?
若是换了江玄之……猛然发现他已经做出了抉择。他死去的生母始终横在他们中间,他放不下过往,所以才会绝然离去。那么,她的纠缠不休还会有好结果吗?
她心中一片悲凉,失魂落魄地走在长街上,周遭的喧闹声逐渐远去,形形色色的人影重重叠叠,天空如黑帷幕般罩了下来,连着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膝下一软,她几乎栽倒在地,却落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朦胧中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喃喃道:“江玄之……”
寻梦醒来在一个陌生的小居室,炉中炭火烧得通红,火星子滋滋飞溅个不停。她掀开锦被下榻,猛然发现室门一阵响动,整个人立马缩回锦被里,还不等她躺回去,那人已经推门而入。
两人俱是一怔,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你醒了?”郭百年微微一笑,端着托盘走进来。
寻梦拥着锦被不吭声,脸上浮现出狐疑之色,昏迷前似乎看到了江玄之,怎么醒来变成了郭百年?难道她太过思念江玄之,迷迷糊糊产生了幻觉?她抿了抿唇,试探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郭百年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是谁?”
他将托盘搁在案几上,一屁股坐在床榻边,“把手伸出来。”
寻梦不明所以地从锦被中伸出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她惊得瑟缩了一下,仰头向他看去,郭百年大大方方松开了手,笑盈盈道:“还好不冷了。你可不知道,我捡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捡到了一块冰。”
寻梦:“……”
郭百年嘲笑完了,端起托盘里那碗深棕色汤药,用汤匙搅了两圈才递到她面前:“可以喝了。”
“这是什么?”寻梦问道。
“红糖姜汤。”郭百年道,“医工说你气血不足,体质虚寒,平日可以多喝些红糖水。”
寻梦默默接过药碗,缓缓搅了搅,汤匙碰到瓷碗,发出轻微的脆响声。她舀起一勺汤,放在唇边浅浅尝了一口,甜中带涩。想起泗水河心孤岛上,她不期然来了月事,江玄之曾送糖水给她,那碗糖水甘甜爽口,全然没有涩味。
她唇边压了一抹浅笑,郭百年缓缓凑了过去,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她微微一抖,碗里的汤汁晃了晃,差点洒出去。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仰头喝尽碗中汤。
郭百年一脸戏虐:“看来,这种汤水你没少喝啊。”
寻梦不接这话,仰着脖颈向昏暗的窗外张望:“这是哪里?”
郭百年将药碗搁回案几,回道:“流云坊。”
猛然想起离开未央宫时,郭百年等一应诸侯都被困在宣室,为何转眼他便来了流云坊?父皇是如何稳定朝局,安抚众诸侯的?她歪了歪头:“父皇……放众诸侯离开宣室了?”
闻言,郭百年脸色微变:“无影,你会不会怪我……”
他欲言又止,寻梦心领神会,问道:“萧大将军是你义父?”
郭百年点点头:“还记得我的身世吗?从五岁开始,我混迹于长安街市,结识了一群少年。他们年龄不一,家境不一,但都不求上进,平日里偷钱、打架、闹事、赌博……几乎样样信手拈来。我是其中年龄最小的,蒙受他们多番照顾,自以为那便是所谓的江湖义气,可大难来临时……”
“他们弃你而去?”寻梦接道。
郭百年摇摇头:“不是弃我而去,而是推我去顶罪。混迹长安的少年很多,各自结成派别,平日常有矛盾争斗。那日打架时,对方有人不慎伤重,闹得没法收场,招来了京兆府衙役。结果,他们为求自保,一致推我出去顶罪,所幸义父救了我。”
寻梦饶有兴致道:“后来呢?”
郭百年双手往胸前一拢,匪气十足:“哪有什么后来?你当我是说书人?”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继续往下说道:“后来的事情你也该猜到了,义父不仅救了我,还教我修习武功。虽然他也有利用我之心,但我依然感激他。若没有他,我或许早就死在长安街头了,哪里还能熬到与父王相认?也正因为这个缘故,父王才会受义父之托,与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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