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附在寻梦耳边,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脖颈上,低声轻语:“其实,我早知晓你是女子。”
寻梦惊得睁大了眼眸,他果然……早就知晓了。可是,是什么时候呢?一定是医工告知他的。她来不及开口,便被一股大力推得向前冲去。待她稳定身形,再回首却见那人纵身跃下山崖。
“郭百年!”尖叫声响彻山林,她反身扑向山崖边,只见那张熟悉的脸眉眼含笑,越来越远,最终化成一个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耳边不由响起他的话:若真有那一日,我宁愿摔得粉身碎骨,也不会束手就擒。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江玄之走到山崖边,俯视着山崖的情形:“下去搜,无论生死,务必找到他。”
寻梦满心愧疚,红眼盯着虚空的山崖,郭百年,我从未想过让你死,可是你的死竟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样的结局,确实比束手就擒好多了。”身后那人淡漠道。
寻梦恨恨地瞥向江玄之,怒从心起:“江玄之,人都死了,你说什么风凉话?”
江玄之神情冷漠,毫无情绪道:“有时候,活着不如死了。他这样的身份,若是被擒住,不可能好死。”
寻梦咬咬唇,腹诽道:谁要好死了?活着总有机会逃脱。
江玄之的视线扫过寻梦,似乎听到了她心中所言,凉凉地截断了她:“不要心存侥幸。若是被我所擒,除非我有意放人,否则任何人都逃脱不了。”
这话极淡,隐含极大的自信。
寻梦朝他翻了个白眼,默然越过他,那人叫住她:“随我回去。”
“不,我要去山崖底找他,即便真的……只剩下一具尸体。”纵然她不希望他死,也不敢心存侥幸。这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岂能不死?毕竟相识一场,替他收个尸,也算是尽了情义。
“崖底那般大,你毫无搜寻经验,根本无从寻找。不如随我回去,若有消息,我会告知于你。”江玄之劝道,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何况,你的布包在我手中。你若是不回去,我便丢给厨子,让他们当柴火烧了。”
“……”寻梦愤怒地望着他,这人真卑鄙。
她想起那个蓝色香囊,若不是他将那物件塞到她手中,又如何会暴露了郭百年的行踪,令他被迫跳崖身亡?可惜她无法质问眼前这人,因为她也是帮凶。
江玄之性情冷淡,淡淡看着她的情绪由愤懑转为低落,叹息地摇头:“待你冷静了,仔细想想我的话,便该知道,何去何从才是明智的抉择。”
寻梦定定地望着远去的江玄之,仰头看着天空,乌云遮日,如她的心情一般压抑。良久良久,山风拂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瞬清明起来,转眸望向山崖,坚定地提步下山了。
第11章 第11章 案中内情
寻梦终究回了御史府,倒不是被江玄之说动,而是那日她亲自下了山崖底,见识了那里荆棘丛生,荒无人烟。一通乱找无果,她不得不认清现实,她毫无经验,根本无从寻找。
一连几日,寻梦去见江玄之,都被挡在院外。她心中焦急,不知崖底的搜寻结果如何,可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好发作。
这日,她又被挡在院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空中飘落一片树叶,好巧不巧地落在她的身前。她仰头望去,面前这棵栾树有些年头了,枝干繁茂,延伸至江玄之院内。
她心生一计,四顾无人,偷偷攀上了树干。
寻梦自小练得一身爬树技能,轻轻松松地爬到了高处。当她转移重心,踩踏上围墙,无意中瞥见蓝羽抱着刀,微微仰着脖子看她,一副“等你很久”的表情。她受了惊,脚下猛然一滑,重心不稳,直直跌进围墙内。
她揉了揉疼痛的手臂,恨恨地望着无动于衷的蓝羽。见死不救,真是一个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冷冷瞧着她:“主君让你进去。”
寻梦闻言一喜,抿着唇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可是,刚踏出的脚又是一滑,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她狐疑地提起脚,指尖轻轻触碰鞋底,滑腻腻的触感,这感觉好像是……
蓝羽装模做样地咳了咳,一本正经道:“为防有人攀墙,主君命人在墙头抹了油。”
“……”寻梦恨得牙痒痒,什么为防有人攀墙?明明就是在戏耍她!
她再度爬起来,提着沾了油的脚,单脚往前跳了几步,甚是吃力。她干脆脱了鞋,提着鞋大摇大摆地向内室走去。
走到门口,便见江玄之的履鞋规整地摆在那里,她照模照样地学着,将鞋放置在门口。提起的步子还未踩下,江玄之的声音从内间传出来:“脱袜。”
事发突然,寻梦好一阵摇晃,好不容易收回了脚,扯了袜子踏进去。春季气温回暖,但赤脚踩在地上,仍然有些凉意。
室内充斥着淡雅的清香,隐约还混了药草之气。
她第一次踏进江玄之的居所,好奇地四处观望。室内宽敞空旷,摆放的物件并不多,以素雅的墨色调为主,最吸引人的便是旁边一张案几,上面叠满了竹简。
江玄之坐在案前,手执一卷竹简,专心致志地阅着,余光瞥了她一眼,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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