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里不是有那种男子因病而拒绝女子的桥段吗?难道江玄之对她决绝,不仅因为身世之故,还因为他染上了痨病?她自作多情地想了一通,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越发相信他真的患上了痨病。
江玄之微微一僵,右手覆住了她的手,转头深深地凝视着她:“我时日无多,你可愿陪我走完最后这一程?”
寻梦瞬间红了眼眶,不假思索地点头,点头的瞬间泪珠“吧嗒”掉了下来,落在江玄之的手背上。江玄之觉得那滴泪仿佛落到了他心里,烫得他心口一阵疼痛。他什么话也没再说,一把捞过她,双唇印了上去。
寻梦惊得小嘴微张,却被他有机可乘。他不止一次吻过她,他的吻从来都是温柔绵长的,可这次却激烈得如暴风骤雨,仿佛在疏解连日的压抑。
他身子一转,将她压在了案旁的软垫上,一寸寸地掠夺她的唇舌,她的呼吸。她软绵绵地躺在那里,终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心中“咯嗒”一下,不是说痨病会传染吗?她这样与他亲吻不会染上痨病吗?
罢了,染上便染上了,与他同死也是不错的结局。
可江玄之会让她死吗?若他真的患上了痨病,他会如此肆无忌惮与她亲吻?
她还没来得及抗拒,江玄之抬起头,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衫,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她微微战栗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恼了起来:“江玄之,你这个……”
冰凉的触感让她蓦地住了口,江玄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瓶药,细细地抹在她的肩头。寻梦这才想起刚才撞到那中年妇人的时候烫伤了肩膀,性命攸关的时刻竟然连疼痛都忽略了。
江玄之将那片烫红抹上药,虚虚地拉起她的衣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戏谑道:“我这个什么?我这个骗子,还是登徒子?”
既是骗子,也是登徒子。寻梦暗暗想着,张口问道:“你哪来的药?”
江玄之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但他心思缜密地想到了寻梦。她遭人掳劫,保不准会受皮肉之苦,备一瓶药在身上,以防万一。刚才他无意中碰到她肩头的衣裳,潮湿中带点油腻的触感,前后一想便猜到她的肩膀许是烫伤了。
他敛起眉眼间的笑意,换上一副深沉郑重的神情:“梦儿,对不起。”
他欠她一句道歉,无论是前几日他的决绝相待,还是今日让她身陷囹圄。如父亲所言,除了那点她无法左右的血脉,她一点错也没有,平白遭受这些,何其无辜!
油灯照亮他半边俊颜,他眼中是让人沉溺的深情,寻梦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心猿意马,仿佛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哪里还剩什么不平衡的怨念。看在他这样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姑且放他一马,这世上怕是再没有像她这样宽宏大量的女子了。
她极是厚脸皮地想了一会,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你嘴上的血……”
江玄之一怔,勾唇轻笑:“若不出点血,如何让邹楠相信我患了痨病?”
这血不是咳出来的,而是他咬破舌头所致。
寻梦想到邹楠落荒而逃的模样,小声嘀咕道:“邹楠似乎很怕痨病。”
江玄之翻身坐在旁边,淡淡道:“邹楠有个姐姐是患痨病而死的。”
寻梦跟着坐起来整了整衣领,忽然心急火燎道:“趁邹楠还没回来,我们赶紧想法子逃吧。不然待会医工诊出你的脉,确定你没有患病……”
她蓦地停住了,因为她在江玄之手上看到了那个蓝色香囊。当初他在香囊和追踪蜂的辅助下,成功找到了郭百年的隐蔽之所,而今日……他要故技重施吗?
她兀自想着,他忽然执起她的手,将那个香囊放在她的手心:“日后随身带着这个,万一走丢了,我还能及时找到你。”
寻梦默默拢上手指:“有人会来救我们吗?追踪蜂夜里也能用吗?”
江玄之温润一笑:“夜里为何不能用?不是有灯火吗?救你的人……”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微微一顿,沉声道,“邹楠回来了。”
邹楠步履焦急,连拖带拽地领来了一个医工,刚走进居室便急不可耐地催促:“贾医工,快替他诊脉。”
江玄之没打算继续隐瞒邹楠,余光瞥见那个医工,惊得微微一怔:“贾……医工?”
午时还兴致勃勃地说道做乞丐的乐趣,夜里又改头换面成了医工,他这个师父可真是爱玩闹。贾医工……这名字取得好,可不就是个假医工吗?不过,他师父通岐黄之术,真做个医工也绰绰有余。
寻梦与崔陵子曾有一面之缘,此刻看着那衣衫齐整的医工,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
崔陵子喘着粗气,吹胡子瞪眼地数落邹楠:“毛毛躁躁的!死了阿翁,还是死了阿母?”
邹楠:“……”
他躬着腰走到案几前坐下,像个主人一样闲散自在,不耐烦地敲着案几:“病者还不过来?”
闻言,江玄之配合地走过去坐在对面,他不清楚师父为何会横插一手,又怕他不知底细,不能演好这出戏,伸手的同时开口道:“老医工,瞧瞧我这痨病可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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