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砚却不多辩,只说自己现在拿着玉猫去验证一番,一旦有所收获,必然第一个通知全尔同。无论有无收获,玉猫都会完璧归赵,请全尔同务必放下成见信他一回。到底是世家子弟出身,简简单单几句话说得又漂亮又诚恳,由不得全尔同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本节小屏同学一直在旁边打瞌睡当花瓶……糖可以想象……
青衣婢
自云来客栈出来,全尔同只觉得自己原本满脑子浆糊,经罗砚一搅就更糊涂了。这时教冷风吹了吹,雪珠子打了一脸,才总算觉得神智又清明了。
是不是是应该回望家巷盘查华安的来历?
还是先去趟红香园,请香芍娘子辨认斛律公子手中的这张帖子?
香芍娘子的夜宴向来是一帖一人,既是她恃色傲人,也为避免那些王孙公子一碰头就发生某些意外。回想着打听来的情况,全尔同相信香芍娘子亲手写的泥金帖只有一张,也就是经过她辨认,有一笔失手,最后送到华安手里的这张。
然而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明明前日香芍娘子亲手写了帖子,亲手交与青兰,青兰又随即亲手将帖子送给了斛律公子。这些环节如此滴水不漏,为什么斛律公子手中的真帖会变成另外一张?为什么这张帖子就会在次日一早被人送到华安手里?
思及这里,他猛然一敲头:送帖子给华安的人究竟是谁?
据华安称,那是个挺标致的小婢。于是他眼前浮现出殿春阁前,拦着他索要添妆前的那个小婢青兰。照全尔同看,能做到帖移花接木,对照真帖仿制假帖,又将假帖送与斛律公子的只有青兰一人。
然而令全尔同失望的是。来红香园以前,信誓旦旦说自己记得那个俏婢的模样,只要瞧见就能指认出来的华安,一旦陷入翠绕珠围就晕了头。
“这……看着不似……”他佝偻着腰,支着一双因抚尸痛哭而布满血丝的混浊老眼,朝少女们的粉面上瞧了又瞧。终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看仔细了,当真没有?”全尔同瞪了他一眼,又瞧瞧花厅里站成一排的六个青衣小婢,其中第三个就是青兰。
华安摇摇头,伸手在自己脸上比画了一下:“她这里长了颗黑痣,有这么大,我只要瞧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那样显著的标志,自然容易辨认。全尔同遗憾地看看青兰光洁的下巴。十四五岁少女的下巴小巧玲珑,粉白可爱,若长了一颗黑痣可就煞风景得很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却让他心头更加茫然。
他正在想青兰是否只是偷换帖子的人,另有一名长了黑痣的同伙送帖给华安。却听见有个声音清脆的响起:“黑痣?难道是玉簪姐姐?红香园里只有她一人嘴角有痣。”
出人意料的是,说这话的人正是青兰。
名唤玉簪的小婢很快被带了上来。也是脑后梳着双鬟,身上穿着青衣,听见全尔同吩咐,就怯生生抬起脸来。雪白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嘴角果然有一粒碍眼的黑痣。
华安眼睛一亮,几乎是冲了过去,捉住那少女的肩膀凑近了细细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口中嘟囔着怪了,怪了。
“什么怪了?”全尔同使了一记眼神,命人将那吓得双脚瘫软的玉簪带到一边。
“脸盘像,痣更像,眉毛眼睛一点不像……”华安嘟囔着,眼睛仍然盯着玉簪不放,“怪了,这痣长的位置,大小都一样。”
“当真不是她?”在全尔同看来,这些女孩子长得都差不多,脸蛋或尖或圆都是粉粉白白的,眼睛或大或小,都是乌溜溜的,一样的乌发,一样的红唇,就连身上穿的青衣都是一样的。如果只是在天光微熹的早上见过一面,如今有些分辨不清眉眼也是可能的。实际上如果是他,根本不大可能盯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看得仔细。如今纯粹出于公务需要多瞧了她们几眼,他已经觉得很不自在了,又听华安这般嘟囔,心中陡然觉得烦躁起来。
华安犹自不觉,哑着嗓子继续叨念着:“那眉,那眼,长得与香芍娘子有六七分相象……我瞧了一眼就忘不掉……”说着突然又抱头嚎啕,想来是想起了横死家中的老妻幼孙。若不是他贪图艳福,也许他们也就不会遭此惨祸。
全尔同无奈,只得请红香园的主事柳娘暂时先将玉簪看管起来,又问明白了园里再没有长得与香芍娘子相似又有黑痣的姑娘。他自知此番带人上门指认已是犯了生意人的忌讳,想尽量将话说得委婉好听些,却终究不是那块材料。被柳娘夹枪带棒损了一通,出来又撞见几位来寻花问柳的别驾、侍郎之流的三四五品官员,其中还有一位是右骁卫里的都尉。听说他竟拿命案来骚扰香芍娘子,又赏了好一顿排头。
不如就请求交与刑部罢……全尔同悻悻然踩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忽然觉得肩上被人一拍,回头看却是斛律公子。
“可是罗少卿那厢有了消息?”全尔同大喜。
斛律公子摇摇头,伸手将身上裘袍领口紧了一紧,一双眼睛冷冷淡淡地盯着全尔同:“望家巷,你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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