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观音_那云千【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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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宿未睡,刚起不久,这副惫懒的模样和新生的胡髭就好解释了。只是全尔同还有疑问:“香芍娘子称,公子昨晚亥时三刻就辞席而去。放着那样天大的艳福不享,不知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斛律公子一皱眉,不知是嫌他的问题,还是嫌他问得轻佻。“我当晚约了朋友喝酒,好朋友多年未见,自然要喝个不醉无归。”

  “不知公子去了哪家酒肆,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要喝酒并不只有酒肆买醉一种途径。”斛律公子一转手中茶杯,口气虽仍是懒洋洋的,却隐隐透着不快了,“我与友人抱了两瓮‘太白春’去曲江边流花亭喝了一宿。不知军爷究竟身负何种公务,竟连这种小事也要盘查。”

  全尔同正色道:“若不能知道公子昨夜的具体下落,恐怕在下只好送公子一顶夜袭民宅,戮杀良民的帽子了。还烦公子请你那位朋友出来佐证。”

  铿然一声,斛律公子手中的茶杯被重重搁下:“全军爷莫要欺人太甚!且不说我昨夜在哪里,与谁喝酒。你有什么证据好指称我犯了那夜袭民宅,戮杀良民的案子?”

  全尔同啪的一声把泥金帖拍到桌上。

  “雍门守城老卒华安昨日接到这张泥金帖,晚上去朱砂桥梅园赴约,却发现香芍娘子并未邀他,这帖子也不知是谁送到他手上的。当晚他去花枝巷暗娼处眠了一宿。早上有同袍路过他家时发现门虚掩着,他的老妻刘氏和七岁的小孙子已被人杀害在家里。据查验尸身推断,这祖孙二人遇害时间就是昨天夜里戌时到今日卯时之间。还请斛律公子解释明白,这张香芍娘子送与你的泥金帖,如何会落到华安手中。为何偏偏是他不在家时会发生这样的血案?”

  斛律公子拿起泥金帖看了看,眉头一皱道了声奇怪。接着转入里间,悉悉索索了一阵,最后拿着翻检出的东西走出来。

  “全军爷请看。这张才是香芍娘子遣人送与我的泥金帖,并未曾丢失啊。”

  他拿出来的,果然也是一张泥金帖,纸张、花纹、香气,连上面写的小词都一模一样。全尔同对照半天,竟然分辨不出真伪。斛律公子也道:“昨夜在席上见那华安拿了张泥金帖,香芍娘子只道是我随手丢弃被人捡去的,我也只道是出来时匆忙遗失了。哪知夜里喝酒时,无意中发现送我的帖子仍收在袖子里,也不曾在意。今日刚换了身衣服,亏得军爷来得早,否则已丢给人去洗了。若我这张泥金帖失了,恐怕就真会被认为是我设计诓华安离家了。”

  全尔同捏着两张一模一样的泥金帖,心里觉得越发迷茫。如果斛律公子的帖子不曾丢失,那么送给华安的帖子是谁写的,又是谁送去的?为什么会和真的泥金帖难辨真假?为什么有人要设计诓华安离家?为什么有人要下手残杀对妇孺?会不会是斛律公子拿着香芍娘子的帖子后,又用一日功夫仿制了一张?当夜他离席后,真的去了曲江吗?无数个问题搅得他脑袋里一团浆糊,不过他还是坚持道:

  “无论如何,还请公子告知你那位朋友的姓名、居所。在下只想问他几个问题,问清楚了,也好刷洗公子身上的嫌疑。”

  斛律公子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就在他发作之前,忽然有人在里间笑道:“全尔同你好大胆子,莫非是在怀疑本官与斛律公子串通犯案么?”

  随着朗朗笑声,里间转出一个人来。月白长袍,银狐裘氅,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扫过来就让全尔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该死,居然是这只笑面狐。

  心里虽是暗骂,双手还是得抱拳施礼:“卑职见过罗大人。”

  来人哈哈一笑,只手扶住他的左肘:“何需多礼。论理我本该称你一声年兄。”

  全尔同道了一声不敢:“大人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卿,卑职是从七品的散职,尊卑有别,礼数万万不敢废。”

  对方哼了一声:“你倒知道礼数,其实眼里几时有过我罗砚。”

  全尔同面上一红,他确实没把面前名叫罗砚这人看在眼里。罗砚是豫章罗氏的子弟,曾与全尔同参加同一科武举。论身手实在不如全尔同,却因为是世家出身也中了个武举人。全尔同中举之后才发现,像自己这样的寒门子弟,于官场上没有门路,即便中举,到头来也混不到一官半职。无奈托了一个从叔的关系,投身禁军,凭着武举人的名头和一身过硬的拳脚功夫,几年才博了个从七品的校尉。世家子弟罗砚却一路顺风顺水,以萧相门生的身份,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罗砚武艺平平,为人却能谋善断,狡黠多计,颇受上司重用。同科赴试的几人却瞧他不起,又因他眼睛老是似笑非笑,嘴角也老是上翘着,暗中都管他叫笑面狐。他却好像浑然不知,时常招全尔同几人同去喝酒听曲。有的人自然喜欢依附他,更图谋能走萧相的门路。全尔同却是能避则避。上个月才推了他一次邀约,哪知今日在这里又遇见了。

  疑云生

  全尔同只觉得头痛,更不好直问你二人昨夜可是真的在曲江边喝了一宿。倒是罗砚大方,开门见山道:“昨夜我确实与斛律贤弟在流花亭共饮,喝了个酩酊大醉,只好借他的客房歇了半日。我同斛律贤弟两人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这样说你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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