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他的身上,缓了一会,睁大一双眼悄声说:“你说……为什么有九条尸啊……”
“我还没说完呢。”他一边拍着我的背,在灯火如豆下昏黄的夜里,很温馨,我有那么一刻希望,如果往后都是这样就很好了。
他严肃道:“其中一焦尸,四肢有明显勒痕……”
语罢,我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一股深深地寒意侵袭上了我的背后,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官府认为,有可能是朱老板自己爬出来了回到自己家纵火。”他极其冷静地说出这番话,似乎对他一点触动都没有,我也听不出他有什么恐惧,反倒是我,都被他说得怕得不行了。
“但是不可能呀,朱老板都泡死了,他还怎么去纵火?”我把头闷在他怀里说。
“所以,云隐你方才不是提到过刘家公子在初四就失踪了吗?我猜测,如果有人先把刘家公子制成活人傀儡,再去义庄盗了朱老板的尸体,最后操控刘家公子这个活人傀儡去朱家纵火,这样一来,在别人的眼里,不都说得通了么?”他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把我揉进怀里。
我抬起头,看着在灯光他的那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一丝丝冷漠却又有说不出的柔情,仿佛是睡意让在我眼前的他显得有些模糊,我眯了眯眼,凑上去在他左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阿濂怔了怔,低头看了看我,似乎有点儿严肃。我睁大双眼看着他,也不敢做些别的什么动作,生怕他是接受不来。岂料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下巴,吐出了两个字:“调皮。”
“嘻嘻……”我继续往他怀里钻,有些困意上头了,便问他:“道长……”
“嗯?”他说。
“你说清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声说:“会回来的,放心。”
我的头往上蹭了蹭,困意渐渐侵袭我的大脑,那烛光在夜色之中微微发亮,正如在东海航船时微微摇晃着的船舱里的迷雾,似乎离我很近,又似乎离我很远,扑朔迷离却又美丽芬芳,似浮在眼前又似藏在心底,渐渐地消失在雾里。
这是什么,大抵就是喜欢吧。
在睡梦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似乎将这些天完全连接不起来的线索都连接到了一起。
梦里,正是初三我们四人去郊外赴薛占溪约会的那天,我在城内与郊外的交界处站着,我往西边郊外看,又见到了那匹血淋淋的马,可是还是见不到清目。我往东边城内看去,却听到了有人操控傀儡的声音。于是我寻声走去,便看见茅屋下有个拿着糖画的小男孩在四处蹦跶。
走过去后,我蹲下身问他:“小孩,在玩什么呢?”
这小男孩拿起了一只布偶给我看,笑嘻嘻地对我说:“你看,我妈说这是傀儡。”
我蹙了蹙眉,问他:“哪儿来的傀儡?城郊外面捡的吗?”
这小矮瓜子听了我的话就不高兴了,叉起腰说:“你才捡回来的!这是我妈给我买的!”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调侃道:“哟嚯!厉害了啊,哪儿买的啊?”
他猛地推开了我的说,生气道:“我妈说,只有在最繁华的地方采能买得到傀儡!城里面的厉害的人才可以玩傀儡!你个城郊乡野妹子,别摸我的头!略——”
“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采可能会出现傀儡?”我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可不是吗?制作傀儡的东西,不在最繁华的地方买得到,难道在郊外买的吗?你是不是傻?”那小孩朝我做了个鬼脸。
“对……制作傀儡的东西应该在城市的中心才能买得到,而且傀儡这种东西可不能远程操控,先前的几单案子,恐怕都是在城里面发生的。我们应该把目标从郊外转移回到城里!说不定,清目就是在城里!”
我猛然惊醒,心跳声“砰砰”不止,我喘着大气看着周围,一定要把这个想法记下来。我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着:“这么说,只要我去杭州各大材料店铺去查访一下购买记录,不就可以了么?!”
“卧槽,我真聪明!我夸了自己一句。”
我极力回想着前面几单案子,朱老板在死亡之前所去过的地方以及做过什么:心悦坊购置布料、天喜茶楼喝茶、金钩赌坊与人发生了口角、紫兰居、商会、朱雀金铺,最后正准备上路去开封行商,结果这一去就没了回头。
刘家的公子此前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沉芳居采买香料、紫兰居听曲、回府、买香料、紫兰居……
今天是正月初四,天气晴朗,无风无雨,杭州城的中心街道的店铺全数都开了。今天我跑了个腿,把所有和制作傀儡有关的材料铺都跑了问了。因为我有个朋友,一个天下闻名的朋友苏秋夷,好巧不巧,秋鱼便是这全天下制作傀儡手最巧的工匠,由是,我能知道的,所用到的材料我都知道。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走访了各大店铺,最后发现所有材料的流出口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紫兰居。我一直抓住那么梦的关键没有放手,在城里,一定在城里。
“既然薛占溪有这么大的嫌疑,为什么我不直接盘问她呢?!”我脑中一个机灵。或许旁人还会在乎什么道理不道理,于礼貌上合不合,可若我是段花一个人做事呢?我管它于礼合不合!既然眼下薛占溪在清水雅芳家修养着,那我直接抄她起来问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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