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时候马文才注意到了北海王神态的变化,好似不经意地踱到他的身边,貌似关切地问:
“北海王是否身体不适?”
“我看着这些船,不免就想到父王……”
元冠受用袖子捂住脸面,凄然道:“我怕是以后都见不得船了罢!”
马文才心里嗤笑一声,知道他言不由衷,可他身后的家臣侍卫闻言不是面露羞愧就是一起哀泣,马文才也不好在这时再行试探,只能露出惋惜地表情安抚着他:
“还请北海王节哀,待您重返旧土、得遂所愿,想必王爷的在天之灵也是快慰的。”
说完,他倒是大大方方地伸手,请北海王一起上船。
可怜北海王如今见马文才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心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面色如常的上了船,可眉眼间却有了一丝疑虑。
这疑虑马文才也注意到了,等过了河,到达了对岸,马文才留了个心眼,吩咐北海王那边的探子注意北海王的一举一动。
待到二更时分,帐外有人秘密传报,马文才披衣起身,接了情报。
“启禀马参军,那北海王今夜果然有异动……”
那内应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水打湿皱皱巴巴地信函,呈与马文才。
原来夜深人静之时,北海王秘密派出了一位心腹,趁夜离开了扎营的地方,悄悄往西而去。
因为有马文才的吩咐,几个内应立刻察觉情况不对尾随其后,在那名心腹乘船离开之前将他擒住了。
此人见局势不对便自尽投水,想要毁掉身上的线索,尽管几个斥候身手灵敏反应极快,也只来得及搜出这封被打湿的信函。
那心腹没有想活,直接抹了脖子无法问话,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北海王的信物,除此之外,便只有那封信函。
马文才抽出里面的信纸,到他手中时字迹泛开的更厉害了,隐约只能见到齐王、 马头城等模糊字样,无法推测信中写的是什么。
“此处倒是离马头城不远,但这齐王……”
马文才捏着那封湿透了的信函,疑惑不解。
“他派人给萧宝夤送信做什么?”
第448章 戏精本精
北海王有异动是大事,何况元冠受不似他父亲是个草包, 一举一动皆有原因, 马文才心怀疑惑却也不能擅专, 便悄悄唤了陈庆之过来。
陈庆之在徐州之战中一战成名,白袍军也立下了赫赫的战功,虽然后来因为萧综被掠徐州战果没有留存,但陈庆之展露出的大局观和战术素养却让马文才也甚为敬服。
面对萧宝夤这样的宿将,马文才需要陈庆之这样的老师指点迷津。
陈庆之深夜被唤醒,知道是出了事, 悄然无声的入了马文才的帐中, 听完了军中探子的回报,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北海王元颢父子南下原本就是投奔萧宝夤的, 只不过半路上暴露了行踪结果被钟离的曹仲景将军俘虏了, 不得不改换目的地前往建康,后面借兵回返也只是顺势而为。
然而如今既然梁国已经签订了盟约、借了兵,甚至已经出发了,只要元冠受脑子没坏, 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什么其他念头, 否则他们人还没有出国境,又是敌众我寡,一旦撕破脸必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趋吉避祸是人的天性, 陈庆之也想不出北海王为什么会向萧宝夤递出私信, 还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佛念,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的?”
陈庆之脑子动得很快, 一下子就抓住了症结。
“昨日登船时,他对着运兵的船只满额大汗,我好奇问之,却被几句话搪塞了过去,我那时便觉得不太对。”
马文才回想着,又说:“起初我以为他是想起北海王元颢落水溺亡的事情,可后来见他在船上却再无异样,便留了个心,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不是我们准备太过充分,让元冠受起了忌惮之心,怕我们到了魏国过河拆桥?”
陈庆之再怎么聪慧也想不到任城王和六镇起兵头上,只能尽量根据现实猜测:“所以干脆留条后路,让萧宝夤随时接应?”
寿阳直抵南境,屯兵十万,这几年魏国境内不太平,各地豪酋强族都在造反,关陇道路四处断绝,萧宝夤接受过好几次朝廷的任命出兵剿匪、征讨逆贼,保证粮道和商路不至于中断,这几年也是兵将疲惫,每战之后便要修生养息好一阵子。
尔朱氏入主洛阳后,萧宝夤一直持观望态度,没有急着上表拥立哪位皇帝,他手握大军又节度着西、南两道的兵马,即使是只手遮天的尔朱军阀也只是以安抚为主,没有动他。
萧衍一直深深忌惮着萧宝夤,认为魏国之中,唯独他是心腹大患,然而儿子萧综流落魏国后“认祖归宗”,在魏国唯一的倚靠便是萧宝夤,这几年他也收敛起了对萧宝夤的敌意,先是在寿阳不远的马头城开放了互市,又提拔了萧宝夤在梁国的外甥褚向为互市司的长官。
这种态度上的转变,也使得魏国朝廷放心令萧宝夤率兵各处平乱,而不必担心南境有失,反倒是少帝死后,萧宝夤警戒着梁国趁虚而入,如今镇守要镇,不再轻易离开。
“元冠受想要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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