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薛慎之望着庭院里,与小土狗大眼瞪小眼的栓子,似乎正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晚饭,栓子挨着商枝坐,与薛慎之在对立面。
薛慎之浑不在意,细嚼慢咽。
栓子埋头吃饭,没闲工夫搭理两人,桌子上好几道菜都是他爱吃的。
“嗝~”栓子打饱嗝,放下碗,他面前空了两个菜碗,都是他最爱的菜。不喜欢的在商枝面前,或在薛慎之的前面。这个发现,令他怔愣住。
栓子握紧拳头,看着垂眸认真吃饭的商枝,他哼一声,扭头进屋。
屋子里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新裁的袍子,是细绵做的衣裳,他爱出汗,穿着容易吸汗。他身上变得清爽,皮肤上不再长红疙瘩。
栓子靠在门板上,他盯着平整的衣裳,紧紧咬着唇。
商枝虽然可恨,许多时候对他不假辞色,可一些事情上,她做得比他娘还细致。
他娘从来不知道他爱吃什么菜,也不给他制新衣裳,他穿得都是老舅家表哥穿不下的衣裳,缝补一下,他又能穿几年,从未穿过新衣裳。
别以为这样就能够收买他!
栓子抬手狠狠擦一下眼睛,心里恨恨地想着,他才不会上当!
不知过去多久,栓子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门板被敲响。
“栓子,东西收拾一下,你和二叔回去住。”
栓子猛地睁开眼睛,似乎没有听明白商枝的话,等想明白了,他冷哼一声,气呼呼地跳起来收拾衣裳。
商枝买的东西,他想都扔掉,盘起一团,打开窗户就要丢进水塘里,手忽然收回来,都是她送给他的,他不要白不要!
磨磨蹭蹭,小半个时辰,他背着硕大的包袱出来。
商枝挑了挑眉,她给他置办这么多东西?
栓子被商枝盯得不自在,脸颊发烫,一眼瞪过去,大步离去。
商枝就着昏黄地油灯,看见他泛红的眼尾,轻轻叹一声。
送走他们两个,商枝去栓子留宿的房间打扫,床上的床单、被单一并全都带走,空空荡荡。
“臭小子!”
商枝又气又好笑。
——
鹿鸣宴。
鹿鸣宴是用来同科举人结交,联络感情的宴会。
薛慎之身着白色直裾袍,坐在一众新科举人的面前。
宴会大厅之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他随同着所有人,给主考和副考官行礼答谢。
礼毕,薛慎之随同众人坐回座位上。
在奏鹿鸣乐,吟诵鹿鸣诗之后,便到了本次鹿鸣宴最精彩的环节——吟诗。
这时,一个新科举人站起来说道:“今日鹿鸣宴,诸位同窗,何不赋诗一首,以酒助兴?”
鹿鸣宴赋诗要应景,而举人是获得做官的资格,自然要表达一番报效朝廷,为陛下分忧的凌云壮志。
薛慎之作为解元,自然第一个便是他。
诸位新科举人齐刷刷看向薛慎之。
龚县令不由得笑道:“薛解元,便由你做一首开场诗,抛砖引玉。”
众人附声道:“我等景仰薛解元已久,今日能见识一番薛解元的才华,是我等之幸。”
这一句话,把薛慎之捧得很高。
在座的都是才华横溢之辈,而薛慎之的大名早已名扬儋州府城,众人只知他是八岁的童生,却不知他是哪年生员,之后却又突然冒出来劫走解元的名次,自然让某些对解元之名志在必得的人,心生不满。
此人便是乡试第二名亚元王珉,他朗声笑道:“薛解元必有佳作,让大家欣赏一二。”
薛慎之缓缓起身,他沉吟了数息,正准备开口,就听人冷笑一声,一道人影从人群里走出来,“解元?他能是什么解元?区区一介童生,连乡试的资格也没有,如何考取解元?”
贺平章冷声说道:“诸位同窗,你们怕是不知道,薛慎之是嘉远末年考中的童生,之后一直未曾参加县试,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又是凭什么参加乡试科举的?”
薛慎之在见到贺平章的一刹那,眸光微微转冷,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贺平章见大家变了脸色,薛慎之心虚地没有辩解,愈发得意起来,“连参加乡试资格的人都没有,是如何考取乡试解元。薛兄,你说说是用什么办法?让大家长长眼界?”
众人十分震惊,似乎没有料到会有内情。
在座的都是清河镇举人,自然清楚历年来县试榜单,细细回想,的确没有薛慎之。
顿时大家议论纷纷,乡试不比书院测考,而是国家大事,若是薛慎之不是秀才功名,如今又夺得解元,闹出去,不止是清河县县令要遭殃,其他官员都是要遭受牵连!
眼看着场面要乱起来,龚县令怒喝一声:“肃静!你们当乡试是儿戏,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参加吗?你们都是国之栋梁,经过重重严苛考试选拔出来,怎就如此沉不住气!”
有人疑惑的问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本官的乌纱帽还要,也无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为他替补秀才功名!”龚县令面色阴郁,沉冷的望着贺平章。
贺平章头皮发麻,心里起了退缩之意。可他认定薛慎之是受龚县令相助,方才得以挂名参加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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