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英廷没回答她,先转头看甘熊。
甘熊一脸愧色,转头就走。
侯英廷喊说:“你回来!”甘熊不敢违背他的话,又转回来。侯英廷沉着一张脸,“此处离张鸣岐所在骑马不过十多分钟距离,他们早到了,还追什么?物证在手,我是逃不掉了。你去集合廷字营的兄弟们,我们先想法子离开这里。”
韦春龄多少看出了些端倪,她说:“信被人拿走了?”
侯英廷点头:“偷走信的人,怕是已经将信呈给了巡抚大人,这次我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了你们了。”
韦春龄说:“你现在清军环绕之中,即便能闯出去,想必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侯英廷沉吟不语。韦春龄又说,“信是否真到了巡抚大人手中,还是未知数。不如这样,我和这位甘师傅先去打探一下,若当真无法挽回,你再想法子撤离吧。”
侯英廷心中也还存了丝侥幸。他稍加考虑,便点头说:“也好。甘熊,你骑我的马去追。行就行,不行立即回来。我还要用你,不准你受伤!”
甘熊点点头,转身飞奔。
韦春龄冲侯英廷抱抱拳,也随之离去。
第18章 一封信的两种解读
甘熊先走一步,韦春龄很快赶上。十分钟不到,他们就来到了张鸣岐的行辕前。
甘熊眼露失望之色。韦春龄也看到了角门旁的三匹马,有个士兵正把马往里牵。
韦春龄纵马过去,问那人:“巡抚张大人在吗?”那人点点头。甘熊拨转马头,已经准备回去了,却听韦春龄说,“我们从侯统领处来,有重要事情通报大人,烦请领路。”
那人看到了甘熊,不疑有他,就把他们领了进去。
韦春龄拉着甘熊稍稍落后,轻声嘱咐他:“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甘熊不明她用意,但见她胸有成竹,自己心中也重燃希望。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觉等三人比韦春龄他们早到了些时候,但张鸣岐已经睡下,他们再三请求,他才答应接见。
韦春龄他们进到客堂时,张大人仍在卧室穿衣。
甘熊一眼瞅见张觉,喉咙里发出一声刀石相摩般刺耳的低吼,就朝他扑去。
张觉大叫一声,绕客堂狂奔。
焦家兄弟一左一右拦住了甘熊,张觉却也在门口被韦春龄挡住。
韦春龄说:“信呢?交出来!”
甘熊不欲与焦家兄弟纠缠,他看出焦裕人打来的拳绵绵无力,便任他打在自己背上,他双手交叉抓住了焦禄人的脉门,一下子将他摔倒在地。焦禄人骂说:“王八羔子,你几时学会了苗家的蚩钳手?”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枪响,张觉仰天跌倒。他至死圆睁双目,似不相信自己怎么就死了。
韦春龄知道孙中山的信若是交到张鸣岐手上,侯英廷只有死路一条。他一死,同盟会也就失去了一大强援。而看甘熊的反应,信多半在张觉手中,所以她当机立断,采取了最快速有效的法子,一枪击倒了敌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事态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张觉一倒下,她马上扑去搜他的身。
她刚揭开张觉的外衣,鼻中便闻到一股硫磺与酸液混合的味道,她本能觉出危险,尽了平生之力,飞速后退。
一颗黑色的火榴弹和一颗白色的水榴弹同时爆炸,火/药共硫酸齐飞舞。
甘熊稍晚一步地拧断了焦家兄弟的四条手臂,他追出去看韦春龄,看到她远远退到了院子另一端的廊柱后,似乎无事。他松了口气,马上回来,接替韦春龄从张觉身上翻找信。
带韦春龄他们进来的人变生不测,已经躲开。枪声和暗器爆炸,却引来了宅中官兵注意。二十多个持枪清兵前后簇拥着张鸣岐来了。他们看到韦春龄面生,便拿枪顶着她一起进入客堂。
甘熊刚刚从张觉身上搜出信,就听身后机枪扳动声,一个宏亮的嗓门喊:“别动!就这样站起来!”
甘熊想把信撕了,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他近旁飞过,刚才那人喊:“再乱动,我一枪崩了你!”韦春龄的声音说:“甘熊,照大人说的做!”甘熊听到她说话,便暂时按捺不动。
张鸣岐在众人保护下,坐上了太师椅。
他的士兵们用枪指住他面前的五个人。这五人中,一人已死,两人受伤。
张鸣岐犹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所以格外敏感和愤怒,他问:“这是怎么回事?匪党还在镇南关,我自己的行辕里倒先枪炮乱炸起来。你们这是都反了?”
焦裕人说:“大人,不是的。”
张鸣岐说:“哦,那是怎么回事?”
焦裕人说:“大人,小的们今日去侯统领处……”
韦春龄忽然打断他:“张伯伯,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侄啦?”张鸣岐有些意外,眯眼看了看她,觉得似乎是在哪儿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韦春龄也不难为他,自报家门,“小侄姓韦,名景煊,家父曾称赞伯伯的书法,让小侄当面向伯伯讨过墨宝呢。”
张鸣岐“啊”了一声,恍悟之余,不禁又有几分慌张:“原来是景煊贤侄,你长这么大了。你怎么,怎么……”
韦春龄侃侃而谈:“我在将弁学堂念了几年书,家父又让我跟着侯统领来积累下实战经验,恰好遇到同盟会匪党扰乱镇南关,我便和侯统领一起来了。张伯伯,您是从哪里招来这三人的?”她说着指了指焦家兄弟和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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