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景煊说:“她脖子上的项链十分了得,你想办法弄到手,送给赵大人,这样一来,他便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韦春龄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位公子,”苏菲说,“北京真小,我们真有缘。”
韦景煊拿扇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低头拱背,从苏菲旁边走过。苏菲好奇地瞥了一眼他的装束,就没再理会。
“你好。”韦春龄说。
“怎么,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我们在护国寺见过一次。”
苏菲妩媚地一笑。不知为什么,韦春龄虽是当日叫她出丑和难堪的那个,但她对韦春龄的态度却比对那木亲切许多。她正要继续施展自己的魅力,忽又听到潘荪纳在叫她:“苏菲,我的小甜心,你过来一下!”
苏菲紧咬嘴唇,克制了下自己的怒火。转瞬间,她又露出微笑,拿扇子在韦春龄手臂上按了按:“上次是我不好,我后来回想起来,十分过意不去。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再好不过。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你去二楼会客室等我好吗?右边走廊,往里走到头就是了,那间房的门一直开着。”
韦春龄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苏菲脖子上的项链。
苏菲以为她在看别的地方,别有深意地冲她笑了笑,又伸手抓了她一把,才离开。
韦春龄依言,重新回到二楼。
苏菲指定的房间就在公使办公室旁边,韦春龄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过这条走道。房间门如苏菲所说,朝里打开着。她进去后,也不关门,在门旁靠墙的皮椅子上坐了,借着走道上漏进来的灯光,一边观察房间,一边思索弄到苏菲脖子上项链的法子。
“她刚看到我时的表情,好像猎人看到靠近陷阱的猎物。她让我在这里等她,显然不是准备向我道歉,或者握手言欢,而是要讨回上次的场子。她见识过我的身手,待会儿可能会带许多法国兵来。我得速战速决,直接抢了她当人质,这样我还能顺手带走她的项链……她要是自己不进来,让法国兵们先进来呢?对,我就躲到那张长沙发后,让沙发替我挡子弹,我趁机跑到近旁的窗台,从那儿跳下去,但这样我就拿不到项链了……”
韦春龄做着如上思索时,听到走道里响起了裙子窸窣声。她心中好奇:“怎么只来了一个人?”
来人走到门口,见屋内一片漆黑,便没马上进来。
韦春龄咳嗽了两声,只听外面传来苏菲的笑声:“你已经到了吗?干吗不开灯?乌漆抹黑的……”说着,从屋外伸进来一只雪白的手,沿墙寻找着电灯开关。
韦春龄眼睛已大致适应室内光线,她想:“就是现在。”她伸手就去抓这只手的脉搏,谁知手指堪堪触到,指尖便如被火烧,她连忙缩手。
对方冷笑了一声,劲风掠来,反抓韦春龄手腕。
韦春龄大吃一惊,身子猛地下沉,背脊后仰贴地,倒滑出去一段,才站起。她说:“你怎么会苗家蚩钳手?”
苏菲满拟一抓即中,竟被她避过,也些微吃惊,她说:“你能叫出这手的名字,还算有见识。”
韦春龄见她又去找电灯开关,心想:“都说苗家功夫阴毒。我刚刚手指碰到她一点点皮肤,就宛如伸入油锅。黑暗中她看不清楚,我还有机会反击;一旦有光,我成了她的活靶子啦。”
想到这,她猱身而上,一轮快攻,不给苏菲一点喘息的余地。苏菲听风辨音,顿时无暇去找开关,又被抢占靠门位置,硬生生将她逼入屋内。韦春龄一脚,将门踢上。
但苏菲比韦春龄年长十来岁,功力也深了十来年。她适应了屋中光线后,逐渐反攻,韦春龄马上落于下风。
韦春龄想:“她脚踩‘品’字桩,进退走‘之’字,又会蚩钳手,没错了,她的功夫和英廷哥哥是一路。”想到侯英廷,她忽又想起那天晚上他酒醉时提到的昔年恨事,想,“这个女人,不会就是和法国军官私通、背叛英廷哥哥的人吧?”
苏菲见对方的攻势忽然迟滞,她故意一个趔趄,露出破绽,趁韦春龄来攻,她蚩钳手中的“猪蹄手”和“钉子手”连施,一下子抓住了对方脉搏,令对方瘫软在地。
韦春龄虽败不乱,看着她问:“你想怎样?”
苏菲冷笑:“这话该我问你。我好好地叫你来,要和你赔不是,你怎地躲在暗处,一上来就攻击我?”
韦春龄看看苏菲脖子上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心中思索,嘴上无话。
苏菲显然又误会了,她口气软了些,问说:“你的小情人呢?她怎么不来?”
韦春龄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是那木:“她在下面,你没瞧见?”
苏菲一手抓着她脉搏,一手撑头,侧躺在她身边。两人距离过近,气氛一时有些暧昧。苏菲自是早已察觉。韦春龄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确认了下苏菲的眼神,心中不禁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因为太过突然,她的脸还微微红了。
苏菲笑说:“你还没回答我,干吗突然攻击我?”
韦春龄回想了下黄明堂和何伍他们是怎么跟他们的相好说话的,她沉沉心,说:“我那次对姐姐不敬,怕姐姐记仇,今天要抓我解恨,所以想先下手为强,先抓住姐姐,实在也不知道抓了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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