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有些肉麻的也写了好些,她知道,他受用得很。
噙笑写罢这个月以来的第二十一封回信,晏蓉搁下笔,等墨迹干了些,小心折叠好塞进小竹筒了,递给申媪,“阿媪,你替我蜡封好送出去。”
当初晏蓉足足躺了四天,胎气稳了,可以下床正常走动,申媪和一众当初来不及带上的侍女也赶了过来。
县令虽安排了人伺候,也很尽心,但到底还是了解主子生活习惯的老人用得更好。
申媪接过竹筒,一边融蜡,一边从匣子里翻出火漆备用,她一边利索弄着,一边问:“夫人,彭公子那事,咱们什么时候告诉老夫人。”
这老夫人,指的正是彭夫人。由于晏蓉都是夫人了,于是在申媪嘴里,彭夫人就升了一级,哪怕她并不老。
申媪说的,正是彭澈乃奸细,他设计晏蓉母女后如今逃逸在外的事。说的时候,还一脸愤愤,嘀咕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实际晏蓉得了父亲夫君传信,早就知道事情始末了,申媪几个当时立在一旁,也是知道的。
晏蓉果然接受能力很强,震惊过后,很快就平静了,她只担忧母亲,怕她受不住,一直瞒着。
这样拖着,其实也不是啥好办法,彭夫人已经开始有疑惑了。
说起这个话题,晏蓉揉了揉额角,头疼,“唉,我这二日,找个机会和阿娘说说呗。”
她叹:“彭澈都逃了,阿娘回晋阳后也会知晓,瞒是瞒不住的。”
“阿蓉,你说什么?!”
两扇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一脸震惊的彭夫人站在门外。她惦记着女儿,午歇刚起就立即过来,谁料还来不及叫起正见礼的两个守门侍女,就听见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
她不可置信,怀疑是幻听,愣了半晌,这个一贯端庄优雅的贵妇人不顾形象,提前裙摆就冲进来。
彭夫人目带希冀,看着女儿:“阿蓉你方才说了甚?阿娘没听清,你再说一次罢。”
第63章 彭澈
本来, 晏蓉还想着这二日找个合适点的机会,给母亲细说的, 现在不用了。
只是看着母亲一脸希冀,还有那脆弱希冀下掩藏的浓重不安,晏蓉忽觉难以启齿。
再次低咒了彭澈一遍。
申媪一直在使眼色, 示意她徐徐说来, 万不能急切。只是这种事情, 从何慢起?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的了。
晏蓉缓缓点了点头,“阿娘, 你没听错,细作就是彭澈,他……”
彭夫人愣愣看着女儿的嘴唇一张一翕,很悦耳的声音,这是爱女的声音, 她平日一听就欢喜, 只是这一刻,这声音穿过耳廓,却再无法让她听个清楚明白。
她耳内嗡鸣, 头部发胀, 额际青筋一下接一下地跳着。她见女儿面露急色站起来扶自己,摇了摇头, 刚想说自己无事, 忽觉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竟失去了知觉。
“阿娘!”
“啊!老夫人!”
……
彭夫人闻讯当场阙了过去,晏蓉急急招了疾医,好在疾医说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血不归经,无甚大碍。
鲁疾医给施了几针,彭夫人幽幽转醒。
她一睁开眼,两行清泪便无声流下,沿着鬓边,滴落青瓷枕上。
晏蓉看得难受,屏退鲁疾医,她低低唤了一声,“阿娘,你别难过,你还有阿爹,我和阿辞呢。”
她给母亲擦泪,又握住手以作安慰。
彭夫人即使再如何,也没忘记女儿正有着身孕,她勉强扯了扯唇角,“阿娘无事,阿娘只是一时想不到,缓一缓就好,没事的。”
她脸色苍白如纸,笑得比哭还难看,想起彭澈,想起已逝的胞兄,想起已尽数覆灭的母家,一时悲从中来。
明明是个很孝顺很勤奋的好孩子,怎么突然就成了细作呢?背叛了太原,背叛了晏氏,也背叛了她这个姑母。
将她母女诓往遂城,她女儿还怀有身孕的,万一,万一……
彭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自己没能教好他吗?她愧对了宽和的兄长,慈爱的父母了吗?
“不是的阿娘,舅舅和外祖父外祖母不会怪你的,他们知道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原来彭夫人不知不觉喃喃问了出来,晏蓉抱着母亲,大声反驳:“是那个彭澈不好,他恩将仇报,朽木不可雕也!”
彭夫人放声大哭,晏蓉无声轻拍着她,哭出来就好,就怕不哭,把悲伤都憋住,郁结伤身。
彭夫人大哭一场,昏睡过去,次日醒来,就有些发热,她浑浑噩噩两天,病愈后就渐渐恢复过来了。
原因无他,她还有一个怀孕的女儿要照顾,不能反过来的,为母则强。
她没有怎么提彭澈,只问了一句,人关起来了吗?
晏蓉很老实地回答,逃逸了,不知所踪。
彭夫人就再没问过,晏蓉也不说,具体开解等父亲归家来吧,有些事情父亲说一句,必自己拼命安慰都有效果。
至于彭澈,他在哪里呢?
他已经抵达豫州。
*
还是那座瀛洲别馆,还是那座蓬莱仙居。
陈佩已经把邓通这块硬骨头拿下了,邓通被残兵护着,败退徐州,狼狈投奔何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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