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有什么?”汤姆问。
楼上让人大失所望。狄奇位于屋角与露台上方的卧室空空荡荡——一张床、一个置物柜、一张摇椅,看起来和周围的空间全然无关;另外还有一张不比单人床宽的床。二楼的另外三个房间甚至没有装满,或者装演不完全,其中一间只放了木柴与一堆废弃的油画。没有一点玛姬的痕迹,狄奇的卧室更没有。
“找一天和我一起去那不勒斯好吗?”汤姆问,“我南下来这儿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在那里观光。”
“好。”狄奇说,“玛姬和我礼拜六下午要去。我们几乎每个周末晚上都在那里用餐,然后搭计程车或马车回来。跟我们一块去吧!”
“我想白天去或者在那里度周末,这样我才能多看点东西。”汤姆说,希望能摆脱玛姬,“或者你一整天都要画画?”
“没有。每周一、三、五的十二点各有一班巴士到那里。我想我们明天可以出发,如果你想去的话。”
“好啊!”汤姆说,虽然他仍不确定狄奇是否会邀请玛姬,“玛姬是天主教徒吗?”
两人下楼时他问。
“狂热得很呢!六个月前她迷得要命的一个意大利人改变了她。那个男人可真会说话!他滑雪出了意外之后,来这里休养几个月。艾杜亚多走了以后,玛姬只好接受他的宗教来安慰自己。”
“我以为她爱你。”
“爱我?别傻了!” 棒槌学堂·出品
他们走到震台时,餐点已准备好,甚至还有玛姬亲手做的热硬面包夹奶油。
“你认识纽约的维克·席蒙斯吗?”汤姆问狄奇。
维克那里经常云集着纽约的艺术家、作家与舞者,但狄奇不认识他。汤姆再问了他两三个人名,一样未果。
汤姆希望玛姬喝完咖啡会离开,可是她没有。待她暂时离开露台时,汤姆开口说:“我今天晚上可以请你到我住的饭店用晚餐吗?”
“谢谢你,什么时候?”
“七点半好吗?这样我们还有时间喝鸡尾酒。毕竟,这是你爸爸的钱。”汤姆笑着说。
狄奇笑了笑。
“好啊,鸡尾酒和一瓶上等的葡萄酒。玛姬!”——玛姬正好走回来——“我们今天晚上要在米拉马雷用餐,托葛林里老爹的福!”
这么说来玛姬也要去了,汤姆实在没辙,毕竟这是狄奇父亲的钱。
当夜的晚餐气氛愉快,只差玛姬在场,坏了他谈话的兴致,而且他也不想在玛姬面前表现得聪明伶俐。餐厅内有玛姬认识的一些人,吃过晚餐她暂时告退,端着她的咖啡走到另一桌坐了下来。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狄奇问。
“哦,至少一个礼拜吧。”汤姆回答。
“是这样——”狄奇的脸颊泛起红晕,托斯卡尼红葡萄酒让他心情很好,“如果你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何不就搬来和我住呢?不必住饭店,除非你真的喜欢住饭店。”
“非常谢谢你。”汤姆说。
“女佣的房间里有张床——你没看过这个房间——艾梅琳没睡过那张床。我相信我们可以利用四处堆放的家具来装潢,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对了,你爸爸给了我六百美元,我还剩五百美元,我想我们两个应该好好花用这笔钱,对吧?”
“五百美元!”狄奇说,仿佛他这一辈子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钱,“可以买一部小车了!”
汤姆并未附和买车这项提议,他找乐子的方法不是如此,他想搭机去巴黎一趟。他看见玛姬走回来了。
隔天早上他搬进狄奇家。
狄奇和艾梅琳合力在楼上的一个房间内摆了一个衣橱和几张椅子,狄奇还在墙上钉了几幅圣马克大教堂的马赛克复制画。汤姆协助狄奇将铁床从女佣的房间搬上楼,十二点之前便结束工作。工作时喝了弗拉斯卡提酒的两个人,此刻有些头昏眼花。
“我们还要去那不勒斯吗?”汤姆问。
“当然要去。”狄奇看看手表,“只差十五分就十二点了,我们可以赶上十二点的巴士。”
他们只带了夹克和汤姆的旅行支票簿便出门。他们走到邮局时,巴士正好到达。汤姆和狄奇站在门边,等着别人下车;接着狄奇准备跨上巴士,正好与一名穿着刺眼运动衫的红发青年迎面撞上,那是个美国人。
“狄奇!”
“佛雷迪!”狄奇喊道,“你在这里干嘛?”
“来看你呀!还有切吉一家人,我会在他们家住几天。”
“真好!我和一个朋友要到那不勒斯去。汤姆!”
狄奇招手叫汤姆过来并介绍两人认识。
那个美国人名叫佛雷迪·迈尔斯。汤姆认为他很丑。汤姆讨厌红头发,尤其是这种胡萝卜红发配上白皮肤加雀斑的家伙,他更讨厌。佛雷迪有双游移不定的红棕色大眼睛,看起来像是斗鸡眼,他也许是那种说话从来不正眼瞧着别人的人。他也太胖。汤姆别过头,等着狄奇结束谈话。汤姆查觉巴士正在等他们。狄奇与佛雷迪正谈起滑雪,并约定十二月要在一个汤姆从未听过的城镇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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