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姬可真上道!汤姆不禁逐渐对她产生好感——全面性的好感。他今早开始对她有好感,即使她触怒了他。
“他想回避罗马的每一个人。”汤姆插嘴说,“所以他刚把戒指给我的时候,我认为他正计划远离他认识的每一个人,并到另一个城市居住,暂时消失一阵子。”
汤姆娓娓道来,提了狄奇之友佛雷迪·迈尔斯谋杀案,以及此案对狄奇的影响。
“您认为理查知道是谁杀了佛雷迪·迈尔斯?”
“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麦凯隆等着玛姬说出看法。
“我不认为。”玛姬摇头说。
“再想想看。”麦凯隆对汤姆说,“你认为那或许可以解释他的行为?你认为他现在藏身某处是为了逃避警方的侦查?”
汤姆想了一下。
“他完全没对我提过相关的暗示。”
“你认为狄奇在怕些什么吗?”
“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怕的。”汤姆说。
麦凯隆问汤姆,狄奇与佛雷迪·迈尔斯的熟稔程度,以及他还知道有谁是狄奇与佛雷迪二人的朋友,二人是否有金钱与感情纠纷——
“我只知道玛姬一个人。”汤姆答说。
玛姬立即抗议说她不是佛雷迪的女友,所以他们不可能为她争风吃醋。麦凯隆接着又问,汤姆是狄奇在欧洲最要好的朋友吗?
“我称不上是。”汤姆回答,“我想薛伍德小姐才是。狄奇在欧洲的朋友,我几乎都不认识。”
麦凯隆再度审视汤姆的脸。
“您对这些假签名有什么看法?”
“是假签名吗?我不认为有人能肯定。”
“我不认为是假的。”玛姬说。
“各家看法似乎不同。”麦凯隆说,“专家不认为他写给那不勒斯银行的那封信是假的,这只能表示如果有假签名的事情,那么他就是在掩护某个人。假定确实有人伪造他的签名,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在掩护谁?”
汤姆迟疑了一会儿,而玛姬说:“据我对他的了解,我想不出他会掩护别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麦凯隆凝视汤姆,但究竟他是在研判他的诚实与否,或者正在思索他们所说的内容,汤姆无从得知。汤姆想,麦凯隆看起来像个典型的美国汽车业务员或任何一种业务员——和颜悦色、人模人样、智能平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汤姆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但是,另一方面,低估对手实非明智之举。汤姆看到麦凯隆柔嫩的小嘴开口说:“瑞普利先生,如果你还有一点时间的话,请和我一起到楼下去一下好吗?”
“没问题。”汤姆说完立即起身。
“我们去一下而已。”麦凯隆对葛林里先生和玛姬说。
汤姆在门口回头看了一下,因为葛林里先生站起来准备开口说话,虽然汤姆没听见他说什么。汤姆突然察觉正在下雨,灰蒙蒙的细雨正拍打着玻璃窗。这像是临别最后一瞥,模糊匆促——玛姬的身影在这大房间的那头缩成一团似的,葛林里先生则像个正在抗议的佝偻老头儿;但这个舒适的房间才是重点,还有窗外那条绵延至他家——此刻因为下雨而看不见——的运河景致,他可能也没有机会看第二眼了。
葛林里先生问:“您——您等会儿会回来吧?”
“哦,是的。”麦凯隆回答的口气,冷淡坚决得像个刽子手。
他们走向电梯。他们就是这样串通好的吗?汤姆满腹猜疑。到了大厅后,他一定会被闷声不响地交到意大利警方手中,然后麦凯隆依约回到房间去。麦凯隆从公事包中拿出了一些文件。汤姆盯着电梯内楼层指示板旁一个装饰用的垂直缘饰:一个蛋形设计,周围是四个凸起的圆点,蛋形,圆点,图案一路重复。想一些理性正常的话题吧,谈谈葛林里先生如何?汤姆在心里告诉自己咬紧牙关,但愿他别在此时开始冒汗;他还没开始冒汗,但是他们一到大厅,他可能顿时满头大汗。麦凯隆的身高未及汤姆的肩膀高度。
电梯停下来时,汤姆转过来对着他露齿而笑、面目不自然地说:“您是第一次到威尼斯来吗?”
“是的。”麦凯隆说。他穿越了大厅,“我们进去坐坐好吗?”他指着咖啡店说,口气彬彬有礼。
“好。”汤姆愉快地说。
咖啡店内人并不多,但是没有一张桌子能避开邻桌耳目。麦凯隆会在这么一个场所冷静地将证据一项项摆在桌上来指控他吗?麦凯隆为他拉开椅子,他坐了下来,麦凯隆背墙而坐。
一名侍者走来。
“先生们要点什么?”
“咖啡。”麦凯隆说。
“卡布基诺。”汤姆说。
“您是要卡布基诺还是蒸泡式浓咖啡?”
“哪一种是加了牛奶的?卡布基诺?”
“是的。”
“那么我要卡布基诺。”
汤姆点了两杯卡布基诺。 棒槌学堂·出品
麦凯隆看着他,歪着小嘴笑。汤姆想象着他可能说出的三或四种不同的开场白:
“你杀了理查吧?光是戒指就足以证明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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