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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经过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会议,镇领导们接受了许昂的建议,明晚的迎灯会游行照常进行。
为了这事,许昂和那些干部不知道争了多久,才让他们妥协,暗地里都恨死了这个省里来的疯子。
当政府的宣传车用大喇叭将这个消息广播出去后,镇政府大门前很快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国家给了你们工资,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跪坐在地上哀嚎着。
昨夜,她十二岁的儿子在骚乱中不幸丧生,成为了人们脚下的亡灵,死状凄惨。
“你们不去抓杀我儿子的凶手,反倒还提什么迎灯,苍天啊,怎么不劈死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啊!”
老张此时也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心中隐隐作痛。说起来自己平时也和老陈家关系不错,几个月前老陈心脏病发猝死在工地上,要不是自己和一些朋友帮衬着,只怕这娘俩连老陈的后事也没法操办吧。这过了几个月,走出了丧夫之痛,为了儿子刚有些活下去的希望,可老天又一下子把他儿子也带走了,换上谁也看不下去。
老张心中不忍,招呼旁边的老李过去,想先把陈嫂接回家,可二人一碰到陈嫂身子,陈嫂就疯了似的,对二人又抓又咬,神志不清的叫喊着凶手。
村民们见陈嫂这样疯掉,心里除了同情和不忍外,也都是愤怒难当,当下也把气一鼓脑的撒到了政府身上。除了破口大骂外,更有甚者,拿了一些鸡蛋和垃圾就往大门上扔。
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古时候老百姓拿东西扔那些游街示众的囚犯一样。
镇长赵军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群情激愤的人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起来,要不是赵军极力同意许昂的建议,江天和方谨宇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也会进行不下去。此时,许昂、江天和方谨宇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赵军。
“好了,许警官,前期工作都完成了,接下来就麻烦您了!”赵军走到许昂跟前,伸出手来。
许昂也伸出手,同赵军紧紧握在一起,说:“放心吧,赵镇长,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赵军点点头,眼神当下也变得凌厉起来,冷笑了一声,说:“好啊,好啊,想不到我宁镇居然有这种败类在,我绝不会放过他的!”赵军又看了一眼窗外,此时陈嫂因为伤心过度昏了过去,老张和老李急忙架起了她,把她扶到一旁。
赵军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好了,许哥,我们也行动吧。”江天说。
“嗯。”
趁着夜色,许昂和方扬带着警员兵分两路出发。
华军彩灯厂中的员工早已全部下班,连值班的老张也被吸引到政府大楼那边去了,所以现在厂内一个人也没有。许昂带着一队警员,越过围墙翻进厂内,先是对所有花灯检查一番,确认一切正常后,便藏身暗处紧盯着那些花灯,一刻也不敢放松。
如果凶手想在花灯上做手脚,那今晚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另一方面,方扬带着一队警员穿起了便衣,分散在各个人员密集的地方,仔细观察着人群,寻找有可疑的人。
镇长办公室中,赵军、江天和方谨宇三人在窗边看着一点点散去的人群。
毕竟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人们闹够了,便一个个疲惫的回到家。
“这怕是宁镇有史以来最乱的一天了吧。”赵军苦笑着说。
江天与方谨宇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赵军看着张天和方谨宇二人,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们做错了什么,让人民这样谩骂我们,不信任我们,还让那些危害社会的人出现。”
方谨宇摸了摸鼻子说,“赵镇长,有些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说。”
“此前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吧?”
赵军没有说话。
方谨宇继续问:“事实果真如此吗?”
赵军看向方谨宇,略带深意反问道:“什么叫事实?”
“啊?”方谨宇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什么叫事实?”赵军慢慢走进方谨宇,“我告诉你吧,大家眼睛看到的,就被称为事实。你看到了一朵花是红色的,你就可以说事实就是,花朵是红色的。”
方谨宇和江天都是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赵军继续说:“可是看花的人,就因此以为所有的花都是红色的。”说着,赵军摘下了方谨宇的眼镜,“更不知道,他其实是戴着一副红色的眼镜,在看一朵白花,这就是所谓的事实!”
方谨宇看着赵军手里的眼镜,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江天若有所悟的说,“只怕还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戴了一副眼镜!”
赵军将眼镜还给方谨宇,轻声说:“所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也心甘情愿的‘错’下去。我相信,在这个前进中的国家,有许多人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白色错成红花,只为能在不久的将来,光明正大的洁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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