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尸首的人皱眉头笑,眉头死死锁着,勾起的嘴角半提半落,直掰掰地抽了几下,又垂了下去。这哪是趣味,目中含泪,吸了好歇次鼻子,他才堪堪忍住哭意。
原本调起的气氛又低落下去,苍灵抿着唇,只希望有一人能开口说话,她现在盲目,看不见人的表情动作,一切都靠直觉和听觉,哪有话去扯轻松的话题。
她拨弄柴火,添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听见有人说话了。
愁蕴沉湎过去的思绪被她自己理清,她呆着脸,目着眼神转头看向苍灵:“司春神,北海新主怎么才能杀呢?”
这问题着实难倒了苍灵,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整个星天的法则都要敬那人三分,更别谈取他性命一事。耳侧忽听到二人吵起了嘴来,气得苍灵颤着唇不断用细竹棍翻着火堆。
哆哆嗦嗦忍耐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细碎疼痛,她又听见了一声轻叹。
愁蕴突发奇想,看了看苍灵又转眼望向明显是憋着火的百荆。眼轻瞥,她无意瞄了眼寂兽,缓慢地凑到百荆身旁,声压低了不知几度:“百荆,我有事和你商量。”
远在火堆旁的苍灵支起耳朵,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那眉头还是皱着的。
“百荆,黑玉应该会再来此地。”声音很低,火堆那人眉头又深了几度。
百荆摇头,沉重着神情:“他还来这儿做什么?玄峰没了,玄地也没了,什么都没了,这里就和当年的诸筠岛一样,他难道上渡舟,帮我们收尸吗?”
愁蕴自然是摇头:“哪有如此好心,你忘了当时你们说的那个‘徐究’吗?下界时的灵境血池‘徐究’,成神!玄地也和下境的灵境一般,我怀疑他会回来,利用玄地成神。”
说得冷汗直流,愁蕴看着百荆的脸愈加苍白,也知道她是在认真思考自己说的话。身后一凉,她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他现在已经收回残魂‘徐究’,既已归为一体,他现在已经不畏天道,不畏法则,为何还要凭借玄地呢?”
轻轻扶住了原本就断裂的手臂,苍灵蹲下身子,有些疑惑:“按照方才我与他的打斗,他定是留了情。这次当面出手,表明他已经不在天道的控制范围内了。”
“现在,他相当于神。”一脸认真严肃,苍灵道:“他现在相当于神,何必大费周章到玄地呢?我听闻守护玄地的长老已亡,玄地又难进难退,越瑿莫不是闲得慌?”
这话又扯出一惑,愁蕴按着额,望向远处的火光:“可当时你们在中行界时,那位叫做‘徐究’的,不正是用灵境灵池冲破界境的吗?黑玉成神,到底要做什么?人都差不多杀尽了,事到如今,除了他自己知道要做什么,其他人知道吗?”
漆黑的眼眶紧紧对着那堆火堆,苍灵坐在愁蕴身旁,又感受到一点玉屑滴落,被思绪所困的愁蕴看着她耳垂的那块摔了下去,睁大双目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苍灵,再是阴郁一目。
苍灵捏着耳,低着头低低细语:“先前诸钧岛,我大概知道,那时候,他是为了我。他止不住杀戮,那是本能,后来,我大概是和他一起死的,大概...应该吧。”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那时候,他真的是极好的,孤山血地,他是那里的玉石,脱不了杀戮的本能,我们已经受到了惩罚。”
话中难掩的温柔让百荆哼了起来,像是压着气般:“你看看这里,这么多血,这么多坍塌的屋子,全部是他所为。”
“百荆,我知道的。我没有聋,只是瞎了而已。”她微微合目,手臂撑在地上。
她这一说,又激了百荆一句:“你这不说还好,说了我便气,你这模样,一看便知和那天一般!”
百荆捂着心口,满脸疑惑:“既然和那天一样,为何我没有感受到你的痛苦?还需要他人来提醒?对了,还有我这爪,这分明是你会的?”
落着细雨,泥泞的地面铺上被褥,厚厚地又叠几层,这番情景大家也只好一起睡了,隔着近,遇到危险也喊得快。火堆还在燃,这三人各个姿势不同地坐在足以让火堆照明的地方,百荆那问题许久没等到回复,满心的疑虑也无人能缓解。
愁蕴岔开这题,接着上一问道:“以前他为了你,可现在他为了谁?你?”
“为了成神吧。”她完全是无奈自讽,“当时的他没鲲央重要,现在的我也没有成神重要。愁蕴,就这么吧,他为了成神杀了那么多人,渡舟又是想来就来的,指不定会回到玄地。”
眼睑微颤,她仰头不知是用空洞的眼眶望着什么,悠悠一叹,那满是裂痕的手臂撑着地面,大概是心绪波动厉害,脸上又添了一条裂横:“我们去玄地,反正也抓了好几只寂兽,不用白不用。”
愁蕴点头,满心的雀跃忽被她下一句话熄灭:“不过,愁蕴,我们去了也算是白去,我姑且拼一拼,找到我的那只眼睛。你们呢,就在下边看着,说不定还能看见一只坠魔成神的稀罕事。我的那只眼睛如果寻到,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侧身,只见苍灵脸上尽是碎裂的痕迹,就和那摔裂的瓷瓶一般,这人还满脸坦然地回望着她。
愁蕴看了眼熟睡的百荆,将目转了回去,满腔的感激和钦佩不知从和说起,她喃喃道:“你和黑玉还真不像,一个给一个添乱,一个给一个擦屁股...万分之一的凭物而生,你失了双目,心脏,就再也没有一点复生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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