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桑药_鲸屿Freya【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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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昭本能地一喜,随即却又有些无措,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云涯已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极自然地向清昭道:“醒了?”好像之前种种从未发生过一般。

  清昭怔了一怔,低声应了,看着他将饭菜摆在小几上,俯首间墨发垂至腰际,衬着如玉的侧影,说不出的美好。

  她的心里蓦地一颤,猛然想起极重要的事,一个翻身坐起身来,疾呼道:“师父!那些人要抓浮桑人!”

  之前对着辞雨,她总想不起来正经事,此刻一见云涯,地牢里的情形陡然全部涌入了脑海。

  说来好笑,她之前对云涯赶她下山,又害她吃了一大通苦头这件事,其实是有些生气的,被绑在石室里时她便赌气地想,若是有朝一日再与云涯相见,她也必不能如当初一般毫无芥蒂地待他了。但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只想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尽力使他避开危险。

  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将面前二人都吓了一跳,辞雨赶紧把她按下去,道:“别急别急,这个我们知道了。我们这两日打听过,现下朝廷抓捕浮桑人声势浩大,但凡年轻貌美者或是懂术法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抓走,闹得百姓怨声载道。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样快,我们当初上山寻你们时,还全然不是这样。”

  清昭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词不达意,不得不平定了一下心绪,将自己下山后的经历大致交代了一番,并对地牢内的所见作了仔细的回忆。

  她每说一句,云涯的脸色就冷一分,初时还与她对视,后来索性不看她,只垂眸望着地上。清昭心里便忍不住有些擂鼓,心说他怕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徒弟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给他丢了脸面?

  她提及那神秘的国师时,他二人的神情只是严肃,而并不讶异,毕竟朝廷大肆搜捕浮桑人,由国师主理只能说是大材小用,却称不上奇怪。不过当她讲到那枚玉璧时,两个人的脸色却倏然变了。

  “那玉璧是什么模样,你仔细说与为师听。”云涯终于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睡久了眼花,清昭竟瞧着他的眼睛有些红。

  当她将那玉璧的形貌详细描述后,辞雨的神色已是极端难看,云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俊秀的眉紧锁着,弄得清昭好生慌张。

  “这玉璧究竟是什么来头?”她满腹狐疑。

  面前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迟疑,清昭心里就觉得不好。她一直都知道,他们有事瞒着她,只是之前她一直觉得,既然别人不愿说何必自讨没趣。但眼下她稀里糊涂地受了这一番折腾,若是再不和她说实话,未免太不厚道了。

  于是她赶在他们搪塞她之前,牢牢地盯住云涯,认真道:“师父,虽然您已将徒儿逐下山,但师徒名分仍在,您不能瞒我。”

  她说这话,一半是发自真心,一半也是想迫使他们告诉她实情。果然,云涯闻言立刻垂下了眼帘,睫毛轻颤了一下。

  但是她并不觉得高兴,反从心底生出一股歉疚来。

  她安静地等待着,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忐忑不定。如果师父仍然决心瞒着她,她又能怎么办呢?是质问,还是哭闹,抑或撂下狠话一去不回?恐怕她最勇敢的决定,也不过只是和上次一样默默离开吧。

  仿佛过了很久,云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常:“这是浮桑一族的圣物,叫做玄鸟璧,相传始祖华岑采珩罗山玉,为天帝玉玺,余者则成此璧,若遇浮桑血脉则纳之,遇外人血脉则拒之。”

  清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得太久,头脑迟钝,觉得云涯的话十分晦涩难懂,舌头都打结了:“天……帝?你们的祖宗,是给天帝造玉玺的?”

  辞雨就忍不住一抿嘴,但大约觉得眼下的情景很不合适,硬生生又憋了回去,变成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神情。

  云涯忽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清昭,被窗外的阳光一映,越发显得身影修长挺拔,灼灼风骨。

  “小昭,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读过《八荒经》吗?”

  清昭本做好准备,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陡然听见这一句,全然出乎意料,一时连应声都忘了。《八荒经》这书,篇幅短小,内容离奇,她小时候还挺爱读的,但后来就逐渐被山下带回来的小说话本取代了,许久不曾翻过了。却不知云涯好端端的问她这个做什么。

  “你读的《八荒经》,是为师手抄的,较之全本少了一篇。”

  云涯的语气依旧不起风浪,清昭却感到周身都泛起凉意来,如果一件事值得一个善良的人隐匿多年,那必然是因为它的真相极其残酷。

  她忽然心里很慌,几乎想要开口唤住云涯,让他容自己镇定心绪再讲,但云涯却径自继续。

  “自珩罗山又二百里,至极西之地,有浮桑国,古神裔也。其民皆天人姿,寿不死,无老者焉。饮其血者可百岁,啖其肉者得长生。或以为羹,谓之曰浮桑药。”

  他的声音平静而流利,仿佛将这段话反复背诵过很多遍一样。“这篇出自《八荒经·凃洲经》,你从来没有见过。”

  末了,他转过身来,忽地粲然一笑:“师父在凃洲人眼里不是人,是长生药。小昭,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多年。”

  第十五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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