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松开她,清昭便叉起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压下胸中的滞闷,心想近来疏于练功,当真是连跑几步都不济了。
眼前的夜色便起了波澜,一个雪色身影从中浮现,俊美的脸上隐现怒容:“这些人就是这样对你的?”
清昭站定了望他,虽有些尴尬,却仍不免又好气又好笑:“是谁说的,在宫里不可随意施用术法?”
云涯瞟她一眼,长眉微挑:“是相篱的意思,我不过附和几句罢了。”
清昭哑然。遇上这般不讲道理的,偏生还是自己的师父,着实没有半点办法。
“小昭。”云涯脸虽紧绷着,眼中却忍不住流露痛惜,“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随我回去罢。”
他的声音总是轻柔,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这样好听,但清昭的心尖却蓦地一痛,仿佛被蜂蛰了一样,难受得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只需点一点头,便不必再在宫里步步小心地过日子,可是她这一走容易,往后却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还真让他们用子归说的那个法子混进国师府吗。
于是她终究只能忍着歉疚搪塞:“徒儿明白,只是请容我与辞雨商量,寻个合适的机会离开,否则平白失踪了两个宫女,恐怕打草惊蛇。”
第三十二章 成王
这一晚,清昭彻夜无眠。
她与云涯作别后,悄悄溜回睡觉的屋子,往铺上和衣一躺,便睁着眼睛等天亮。屋里不知是谁打鼾,高高低低的,这一夜倒也不寂寞,而因着东宫实在大,许氏院子里的喧哗声远得听不真切,任谁听了怕也只当是在做梦。
她挨到天光发亮,便蹑手蹑脚地起来,在院中假作扫地,实则望风。
她虽无须怕那许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昨夜那一闹,也不知许氏现下如何了,要是以为是她招来了晦气,往后越发与她过不去,那可是件麻烦事。
想起昨夜的情形,清昭便忍不住大摇其头,先不说那只鼠被人施术变大了几圈,单说它四处逃窜时周身洋溢的仙气,但凡是懂半点道法的人,即使眼瞎了都看得出来。
她记得云涯从前脾气极好,在山下被凡人讹诈了都不生气的,怎么如今为许氏的一点微末伎俩就出手作弄她,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相对于这件事,她更心烦的是云涯要求她离宫。
尽管从本心里她一刻都不想在这皇宫多待,但理智告诉她,她若一走了之,一行人便不得不去寻其他法子调查国师,结果十有八九是云涯会以身犯险。她不能承受这样的可能。
她眼下虽寻出理由说服了云涯,好歹没有当即将她带走,但所谓合适的机会,也不过只能替她争取十天八天的时间。之前的日子里,她与辞雨一直小心翼翼,力求无错,如今可是宁愿冒风险,也必须求得进展了。
清昭边扫着地上的黄叶边想,得尽快与辞雨通个气,总得想出些法子来才是,否则她们辛辛苦苦混进宫数月,到头来灰头土脸一无所获地离开,这是为哪般。
“哎呦,秦昭姐姐,一大早的您怎么在这儿扫地啊。”
她想得入神,一时没提防,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惊,还没看清是谁,便见一个人影直冲而来,连忙后退两步,才堪堪没被撞着,只是手中的扫帚却被抢了个干脆利落。
“这扫院子的事儿,哪用您动手啊,这不是折煞咱们吗。”眼前的小太监满脸堆笑,将落叶扫得虎虎生风,“姐姐您赶紧边上歇着。”
清昭的嘴角抽了一抽,讷讷道了声谢,向旁边挪了几步,默默看他将地扫得尘土飞扬。
“吱呀”一声,太子寝殿的门开了半扇,从里面闪出一个人影,手中端着铜盆。见了清昭,她一怔,眉目间现出几许喜色:“你怎么在这里。”
“迟雨姐姐。”那小太监点头哈腰,好歹还算乖觉,瞄了她二人一眼便道,“后院里约莫落叶更多,我往后面扫去。”
辞雨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远了,方近前来,压低声音:“昨晚鬼哭狼嚎的,你听见没有?可能是我耳报神不灵,总觉着是太子妃院子里传出来的?”
清昭苦笑了一下:“你的耳朵没法更灵了,可不就是吗。”
辞雨眼睛一亮,敏锐地捕捉到了八卦:“看你样子,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氏既然连清昭也要敲打,平日里对辞雨想必不会是和和气气,看辞雨的神色,显然是对她那边出乱子一事相当幸灾乐祸。
清昭瞥了瞥陆续出现在院子里的宫人,赶紧与辞雨错开身,在分开前耳语:“有空再与你说,有要紧事。”
然而这要紧事,她却是憋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机会说,只因成王萧慎一大清早便跑进了东宫。
“皇兄,实在是叨扰了。”他笑容满面,说着十年如一日的开场白。
彼时太子正在用早膳,宫里规矩大,即便只是个早饭,也是大碗小碟,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太子放下筷子,随和道:“四弟还没用过早膳吧?添副碗筷一同吃。”
一旁便立即有小宫女捧上干净的碗筷调羹,恭恭敬敬地摆在成王面前。
然而这厮却不动筷,只笑得让人牙痒:“哎,这粥看着倒挺好喝,只可惜我这两天练射箭太勤奋,这手都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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