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鸡黍之交范太守。”晁衡微微一笑,略望了我一眼仍自向父皇恭敬一拜,“臣晁衡再谢陛下赐字之恩,今后必定以范太守为楷模,勤勉养德,尽心所事。”
至此,父皇愈加满意,面颊生光,不住颔首,而我倒又重新认识了晁衡,觉得今后倒再不能小瞧了他。
另又一时,正事罢了,父皇就像一位寻常家翁,与我们闲谈笑语,以至午间用了饭食,才道要回宫去了。
“玉羊啊,这么久了,你们都没有想到何人有纵火的嫌疑吗?”父皇起身将去,只走了一步却又回头问起这话,复又牵住我手,越发关切,“大胆说,不要怕多事,有父皇为你们做主。”
我一时为难,看看晁衡又低下头去,终究只道:“实在不知。”便这时,却委实想起另一件相关的事来,倒不得不说:“父皇,玉羊数月前就听说宁王府在给同心选婿,如今可有着落了?”
“我问你纵火之人,你又扯到这个做什么?”父皇虽奇,倒也将眼神示意了阿翁。
阿翁却是一笑,道:“依老奴所知,宁王府确在选婿。吉安县主既已成年,又是王府的掌上明珠,这选婿一事自然十分慎重,耗时久些也属常理。来日若是选定,陛下自会知晓。”
我一听这话,倒与潭哥哥后来遣人传的话一致,是尚未选定,可我就这么把天阔的名字报上去,会不会太过唐突?连潭哥哥不不敢贸然对宁王提起,何况是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父皇,我与同心素来交好,我能不能为她推举一人?”我还是决定试试,毕竟见父皇一次实在不易,下次又不知猴年马月。
父皇眉眼一抬,倒显出些兴趣,只道:“是谁啊?说来听听。”
“嗯,是……”我到底有些紧张,先沉了沉气,瞥向晁衡,他自是明白,微微点头,送来鼓励的目光。“他叫楚天阔,是与晁衡同科春试的监生,只是不幸落了第。”
“这个名字……”父皇似乎还有记忆,忖度了片刻倒真想起来,“他还是丹阳县公之子,是庆王那孩子的内弟吧。”
“对对对!父皇好记性,玉羊许久前同你说过他的。”我一阵狂喜,拉住父皇衣袖急急又道:“他是我在国子监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比晁衡还早呢!虽说学业差了些,好在人不错,单纯善良,长得也挺好的,英俊潇洒。最重要的是,他与同心自幼相识,情谊很深。”
“哦?还有此事?”父皇竟未反驳,还顺着我的话反问了一句,仿佛很有兴趣。
“是啊,千真万确!”我重重地点头,就期盼着父皇下一句能说一个“准”字。
“嗯,知道了。”父皇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面带微笑却是不予定论,话毕便与阿翁阔步离去,也不让我们送到府门。
我回头与晁衡揣摩其中意味,俱都不大能领会。我有些放心不下,可晁衡却说我已经尽力为之,不必过忧。次日,便将此事告知了天阔,也算作一大进展,他倒果真倍添信心,也感于我们的帮助,决心再试来年春闱。
楚云深,且再让她安稳些时候吧!不过,有了上次那番警告,想她必也是过得战战兢兢,“安稳”也成了表象了。
第82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二)
月底, 时逢老师赵玄默的寿辰, 我与晁衡同为老师的学生, 自然要去拜寿。因便与一众同窗好友欢聚,言笑之间仿似又回到了昔日读书的辰光。
及至午宴罢了, 宾客逐渐散去, 老师便又留下我们另作了一番交代。原是听闻父皇又给晁衡赐了字, 说了一些勉励之语,而后说着说着, 却提到了一件稀奇事。
“你们都是我最看重的学生, 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结为连理, 实在是一段佳话。想当时, 我得知玉羊被遣黜,很是担心, 还去求见陛下为你讨情, 却听陛下说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成全你们, 也兼顾太子的颜面。你们可知,这两全计策是谁想出来的?”
我顿觉好奇,与晁衡对望了一眼,说道:“怎么?这难道不是父皇自己的决定吗?”
老师摇头笑笑, 只道:“非也, 陛下当时是已决定成全你们,但尚无周全之策,倒是中书令张说替陛下想了此计。故而, 张相公亦算是于你们有恩的。”
“老师,可就是燕国公张说张相公?”晁衡问道。
“嗯,正是燕公。”老师抚须颔首,解释道:“陛下昔在储贰,便以燕公为师,多年来虽有浮沉,却始终倚仗信任燕公,燕公自也时时为陛下分忧解难。”
闻知此番内情,我不由记起曾是见过这位燕国公的。当时只觉他十分自信,行事大胆,而事后便抛到了九霄云外,竟不料他能为我献计。便正如老师所言,他虽是为父皇分忧,亦是于我们有恩的,今后还该寻个机会报答于他。
此后不提,另又谈讲了些司经局公务之事,至申时方作辞老师返家。我来时与晁衡同乘了一匹马,而此刻日头渐西,晚风寒凉,他思虑起来,怕我驰马受风,索性牵马步行,我也无不可。
“你冷不冷?”他一手牵马一手拉着我,口中还在时时关切,“不若再穿一件吧?”说着,他竟要脱下自己身上的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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