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引_长安小郎君【完结+番外】(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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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为皇后难过。”我苦笑道,心中渐起涟漪,“昨日临去前我问父皇,夫妻之间没有子女是否真的会令恩情淡去,父皇却说皇后是诸王公主的嫡母。这是我认识父皇近四年来,听到他说过的最冷血的一句话。”

  “这些事情都太过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玉羊,你千万不要太过细想,伤了心神。”他露出忧色,不为此事,只是关心我。

  我自来豁达,有些忧思却并无痴念,而见他这副神情,不觉又想到自己身上,便凑近了些道:“满郎,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闻言一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口唇微张却良久无语。

  我笑了,心中甚是明透,道:“自我被茜娘生产吓到,你便刻意不与我亲近,我不傻,都看得出来。但是满郎,那只是一时的,而我们既已成婚,必定是要经历这些的。”

  “玉羊,你还不到十七岁,尚小。”他总算缓过些,只是眉头尚未打开,“你不要将皇后之事联系自身,胡思乱想。不论有没有孩子,我都会爱护你,一生一世。”

  我岂不知他待我深情,只道:“皇后是皇后,我只管我们的事。难道你不喜欢我生的孩子?”

  “怎会?!”他反问一声忽然将我搂到怀里,十分紧张。

  “那我们就尽快生个孩子,好不好?”我仍是笑道。

  “嗯。”

  ……

  皇后被废成了开元以来最大的事,坊间议论自是不少,更有好事者将十二年前立后的诏文与如今废后的诏文并在一处讥诮嘲弄。

  那册封诏书曰:“冠荩盛门,幽闲令德,芝兼图史,训备公宫。顷属艰危,克扬功烈,聿行昌运,实赖赞成。正位六宫,宜膺盛典,可册为皇后。”

  而废后诏书则言:“皇后王氏,天命不祐,华而不实。造起狱讼,朋扇朝廷,见无将之心,有可讳之恶。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别院安置。刑于家室,有愧昔王,为国大计,盖非获已。”

  这两道诏文加起来不过百余字,却是皇后的一生。

  我依稀记得,开元九年皇后要杖杀小满,我去向父皇求救,父皇就说了一句“皇后,华而不实”。可惜,那时我不懂,但现在,懂了也无用。

  流言四散,众口传扬,非能禁止。未有几日,又有一位名叫王諲的诗人作了一首《翠羽帐赋》直讽君王:翠羽飘摇陨晓风,何时吉梦叶罴熊。脱将半臂共汤饼,泣请三郎念阿忠。

  诗中所言之事,我曾亲历。

  第85章 肠断风前已落花(一)

  皇后既废, 再无皇后, 朝野皆称“王庶人”。

  因是流言太盛, 坐在家中,也能听见婢仆间的私议, 直是让人为其哀怜不已。久而久之, 我便生出去看望王庶人的想法, 却也知难如登天。

  四月初八父母忌日,我与晁衡礼祭方毕, 阿翁却忽然降临, 说是父皇也知今日是忌日, 遣他前来慰问。

  我见这是个好机会, 便想试探阿翁的意思,想让他带我入宫一探王庶人, 可我才要开言, 阿翁却先说了件大事。于是,再有什么心, 一时都免了。

  阿翁说,父皇为天阔和同心正式赐了婚,旨意已传至两府。

  我先是大喜,可转而才觉奇怪, 忙道:“父皇上次也未表明态度, 这是从何想起来的啊?”

  阿翁笑笑,解释道:“你两次向陛下提起,陛下岂会不留印象?二月春闱, 楚天阔榜上有名,陛下见了吏部呈送的名单自然想起。陛下说,此子虽有出身,却不自傲,两试春闱,有些才学,可以配得上吉安县主。”

  “那倒真是天遂人愿,皆大欢喜了!”我与晁衡相视而笑,想这消息倒是一扫连月阴霾,“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有件喜事。”

  “是啊!”阿翁舒了口气,深以为是,“陛下之意,一是可借此事给皇家添喜,二来么,也算安慰于你。那日你劝陛下不成,陛下怕你这孩子过于介怀,与他生分了。”

  我不提废后之事,不料阿翁却说到这上头来,竟不曾想,赐婚还有这一层含义。

  “玉羊承蒙父皇恩养,不敢稍忘。请阿翁回宫转达父皇,要他保重圣体,不必牵挂。”我笑着,平淡言道。

  阿翁亦笑而颔首,此后并无别话,未几便离开了。然而,晁衡体察我的心思,却觉得我话中藏着些为难。其实并不是为难,我只是未曾想过今后该如何面对父皇。

  论到最后,晁衡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建议。他说,没有人能左右君王的行事,只记着他的恩便好,而既未想过如何面对,那便如常对待。

  旨下之日,楚家与宁王两府便开始各自筹备婚事。宁王府嫁女,自是少不了排场,可同心这丫头高兴得都快疯了,只求速嫁,不必费时张罗场面。

  宁王夫妇本不同意,一为皇家体面,二则只有这一个爱女,必要精细准备的,但同心为此将王府闹了个天翻地覆,将二位长辈也折腾得不行,实在无法便只得依从了她。

  于是,二人婚期一提再提,终究定在了五月中旬。至于天阔,自然更是同心想怎样便怎样,毫无地位可言。

  婚礼那日,我们都去了王府观礼。虽说已是一切从简,可场面依旧盛大,我与晁衡的婚礼自是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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