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猜测莫非与奸细案有关,可一时间哪能想得清楚,腹中又饥饿得厉害,索性先不管,让乔儿给他弄点吃的来,乔儿道:“午间皇后让沈修仪给主子做了点可口小菜,奴才给主子热在锅里呢,这会儿正好吃。”
他刚用完膳,绍儿就回来了,站在一旁给他递帕子递漱口水,用过膳后,他就不再头脑发晕了,便问绍儿道:“把你们叫去哪里?分辩什么事?”
绍儿道:“主子别提了,奴才们一出安乐门就坐在车子里,车子蒙得严严实实,奴才们也不知道是进了哪里,只知道下车的院子,正屋上有个匾额,叫‘烛什么什么隐’。”他一惊,“烛幽察隐”,这是大理寺。他忙问:“然后呢?”
绍儿道:“我们站成三排,有个年长的大人挨个辨认我们,最后认出了在蕊珠殿当差的侍儿久儿,把我们剩下的人全部打发回来了。”
他见绍儿的话不得要领,想了想问道:“那位大人在堂上坐着还是在一侧坐着?她认出久儿的时候说了什么?”
绍儿努力挠了挠头道:“在一侧椅子上坐着,堂上还有三位大人,那位大人辨认出久儿的时候说:‘那天过来送教旨的就是你。’”
他安慰道:“是久儿的话就没什么事了,绍儿不必担心的,欧阳大人不会再找你们了。”心里却越发的疑惑起来,果真有侍儿传教旨出去给楚昀的话,那这个侍儿是谁指示的呢?倘若这侍儿胡乱攀咬,只怕宫中不安。想到此他便起身换官服,对乔儿道:“我出宫一趟,万一待会儿皇上来看我,就说我去大理寺了。”乔儿担心地道:“主子,您这身体撑得住吗?”他点头道:“无妨的,天黑前估计我就回来了。”
带着秀儿赶到大理寺的时候,叶衡正在审问侍儿久儿,他进得堂去,冲叶衡拱手,叶衡很不欢迎地道:“皇上没有让江大人来一同审理案子吧?江大人径自前来怕是不合规矩。”他淡然道:“皇上是没有吩咐在下前来,不过在下职掌内侍省,侍儿们犯法受审,领内侍省官员例得旁听,在下依例前来,有何不妥吗?”
叶衡皱眉,她旁边的关鸣鸾开口道:“此事既涉宫闱,有江大人在旁边参详着,我等正可卸掉些担子,叶大人不可太拘泥啊。”
叶衡冷哼了一声,便继续审理,他见堂上除了关鸣鸾还有侍御史白洁,楚昀果然坐在一侧,叶衡竟是连椅子都欠奉,他也不恼,直接冲两旁的衙役要椅子,一名衙役很不情愿地给他搬了张。他刚坐下,便听叶衡继续问道:“久儿,你说这教旨是敏君教你传的,并让你谎称是沈修仪所为,那本官问你,你是如何认识敏君的?敏君为何不用自己殿中的侍儿传话,却要让你传话,又为何让你谎称是沈修仪所为?”
他听了吃惊非小,暗道自己来对了,这久儿不知是受何人指使,竟是要把这个罪责栽到赵玉泽头上了,且听这久儿如何说,自己再见招拆招。
只见那久儿叩首道:“回大人的话,奴才伺候蕊珠殿的差事,敏君最爱看百戏,奴才因敏君是最得宠的,伺候得极为尽心,敏君有一回就赏了奴才一个金镯子,奴才去凝晖殿谢赏,敏君便拉着奴才诉苦,说到他殿中的侍儿都跟他不一心,他想找个能办个私事的人都没有。奴才见敏君说得可怜,便主动说愿意为敏君出力,这之后敏君就三五不时赏奴才东西。正月里,敏君对奴才言道他本是最得宠的,宫里其他主子都比不过他的,不料沈修仪竟然得了宠,把皇上迷得团团转,凭空分了他多少宠爱,他咽不下这口气,必要想个法子除了沈修仪才好。奴才便道愿意为敏君效犬马之劳,隔一天敏君便给了奴才教旨,要奴才出宫去找楚大人。”
他听得冷笑,沈名菡被提拔竟然是因为敏君要除掉沈知柔,这话说出来谁信?然而他猛地一惊,怕是还真有人信,果然叶衡听了点头道:“听说沈修仪正月里晋封后,风头一直很盛,连敏君都不是对手,这敏君以前是最得宠的,又年轻貌美心高气傲,他不肯吃这个亏,想要给沈修仪制造罪责,也是极有可能的。关大人看呢?”
关鸣鸾沉吟未答,侍御史白洁便抢先道:“后宫之中争风吃醋也是常有的,何况陛下宫中个个都是美人,谁肯服谁,这位沈修仪这半年来也着实太得宠了些,听说四月一个月,有十五天都是他服侍圣驾的,那敏君才分得一夜,便是明昭仪出了双满月,也不过侍奉了陛下两三夜。沈修仪这个得宠法,别说后宫的君卿们了,便是咱们做臣下的看着,都觉得眼红呢。这么看来敏君嫉妒沈修仪,派人嫁祸于他,是完全合理合情的,这事啊跟沈家无关,跟楚大人无关,更跟玄武无关,看来给玄武做内应的,不过是沈名菡一人而已。”
他本来正在疑惑,为何这久儿要指认敏君,听了白洁这番话瞬间明了,原来她们已经认定沈名菡是内应,为了洗清其他人的嫌疑,就把责任往敏君身上推,倒真是打得好算盘。当下冷冷地道:“一个小小的驾部员外郎沈名菡便能给玄武的奸细做内应?各位大人倒真是看得起她,几位大人放着奸细不审,却来这里审问侍儿,若审得清楚也罢了,却仅凭这侍儿一面之词,便敢公然诽谤天子君卿,胆子倒真是不小呢。”
叶衡听了便道:“江大人此话未免偏颇,这侍儿所说合情合理,我等采信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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