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并没有往昆明、大理、丽江等地去凑热闹,而是在一个依山傍水的普通小镇上住下,尽qíng享受难得的闲适时光以及当地的民族风qíng。他们住在一个小木屋里,前面是一带水泊,架着竹桥,每次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水糙丰茂,时常有野鸭子在湖面游dàng;后面一带是高低起伏的丘陵,蓊蓊郁郁的树木呈阶梯状往上延伸,宽大的凤尾花开得好不热闹,平日若无事,偶尔还可以采到一种鹅卵石大小的蘑菇,淡huáng色的,没有黑点,摸起来像绒毛一样软滑,口感非常鲜嫩,比外面卖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外面看似简陋,里面却大不一样,地上铺着原木地板,一进门,一尺来高的支架上摆着一盆不知道什么植物,浅绿色的,满枝都是手指头大小淡粉色的花儿,嘻嘻哈哈挤在一处,开得十分热闹,花期很长,这边的落了,那边的又开了;一色的桌椅,白色的瓷杯中间放着一个小茶壶,颇具格调;墙上挂了几幅字画,虽不是名家之手,却也赏心悦目,自有风格;往后去便是卧室,现代气息迎面扑来,空调,冰箱,电视,笔记本电脑,随处放着,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何如初见了笑说:“这里倒像是现代的世外桃源。”关起门来享受高科技的隐居生活,古今融为一体。也不坐椅子了,gān脆直接坐在地上。钟越上身穿了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散着,袖口挽到肘弯,下身是一条亚麻色长裤,很休闲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笔挺修长,笑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越过她,要在藤椅上躺一躺。她使坏,趁他不注意,绊了他一下,又拉着他手使劲儿往下扯。他毫无防备下,竟被她带的滚在了地上。她俯身压上去,揪着他衣服,口里喊:“不许动,投不投降?”脸上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他gān脆躺下来,摊开手脚,任她作乱。过了会儿,她觉得一个人在那儿自演自说没什么意思,撑着他胸口要爬起来。钟越一手按在她腰上,一手压着她后脑勺,轻轻浅浅、深深缓缓亲吻她。俩人胸口剧烈起伏,他抽空问:“喜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她又羞又恼,简直抬不起头来。自从结婚后,觉得他竟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毫无顾忌——
他“嘘”了一声,“别说话——”换一个姿势,侧过头来吻她,从眼到眉,然后是唇,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可是过不了一会儿,又qíng不自禁吻她,唇舌纠缠,没完没了,像受了蛊惑一般……
第七十六章 “上临一中”百年校庆
两人闲来无事,常常蹲在岸边打水漂,惊起一滩鸥鹭。何如初跟着韩张他们一伙男孩子自小玩惯了的,钟越可不是对手,一开始他连水漂都打不起来,扔出去的石子儿直接沉水里了。可是学习能力很qiáng,很快就掌握到动作要领,没过几天,经过练习,就远远超过何如初这个师傅了。侧着身子,捏着瓦片,手腕一转,一连能跳五六下,如云海生波,鱼跃龙门,阳光下漂亮极了。惹得前来采蘑菇的一些小孩子,拍掌欢呼,纷纷抢着学他样儿。
何如初便站在后面羞他,说他不害臊,专门哄小孩子。他笑,“你难道不是小孩子?”他一生,似乎从没有笑得这么多,忘记一切纯粹的快乐,似乎又回到曾经最纯真的年代。
穿过摇摇摆摆的竹桥,便上了大路,沿路是一片绿色的田野,植物茂盛,品类繁多,红绿白相间,颜色鲜艳夺目。往前走不了半里地,便是热闹的集市,富有特色的吊脚楼和身穿民族服装的少数民族,看得他们外来的游客十分好奇,探头探脑张望,指指点点评东论西。
这一天是正月初十,按照当地风俗,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小镇上挤满了特地赶来的年轻男女,身穿盛装,身上的银饰在阳光底下反she出耀眼的白光,亮的能照出人影。人人脸上喜庆洋洋的,这是年轻人的盛会。
何如初问人家借了一套当地服装,上下两件式的,上衣是红色为主蓝色镶边对襟式绒布衫,袖口下摆都有刺绣;下身是一条长长的“一步裙”,一套的颜色,直垂到脚踝,腰间系了条huáng色的带子,看起来跟当地女孩没什么分别,就差头饰了。也给钟越借了的,他不肯穿,坐在chuáng上看着镜子前的她,只是笑。
俩人也去凑热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陌生的地方,异域的风qíng,自有一种世俗的快乐。何如初到处钻来钻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见了新奇的东西就要赶过去瞅两眼,睁大亮晶晶的双眼,不断表示惊叹,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何如初极易从小事中得到满足和快乐,许多人不耐烦的东西,她却能从纷繁的庸俗中提取另一番美好的意味。其实她知道人活在世上,很多东西是没意思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更兴兴头头去做,从没意思里找出有意思的事来,所以在他人眼中,分外显得天真。她的天真带着一种智慧的天真,经历过那么多的人和事,怎么可能当真有如孩童般的天真呢。
钟越紧紧跟在她身后,“人这么多,别走散了。”她手里拿着一根银簪子,顶头镂空成半球状,里面有“双龙戏珠”的图案,因为jīng巧,舍不得放下,口里说:“走散了也不要紧,我认识回去的路。”虽然她不是小孩子,可是钟越还是斩钉截铁说:“跟紧了,别走远了,回头找不到人。”他不希望她丢失,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都无法忍受。
她胡乱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汗说:“真热,你去那边买瓶饮料。”钟越叮嘱她:“你就在这儿等着,别到处乱逛,我马上就回来。”她答应一声,继续看各式各样的簪子,目不暇接,爱不释手。她因为头发长,想买一根学人家那样儿绾起来,又复古又有趣儿,时下正流行。
摊主见她挑来挑去,有意要买的样子,便说:“小姐,你若嫌银的不够好,我这里还有玉的,做工非常jīng致,包你喜欢。”说着领她进里边看。里面的货色比外面摆着的又好一些,灯光打在首饰上面,当真璀璨如银河。她一时看花了眼,下不了决心买哪个,于是拿在手里细细比较,老板在一边热qíng介绍。
钟越给她买了瓶果汁,因为没有零钱,摊主一时也找不开,还是问别的摊主换,这才找开了。他等的有点急,匆匆赶回来时,人不见了,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你推我挤,密密麻麻的人头,密密麻麻的同样的民族服装,密密麻麻的人,哪看的见,一时竟慌了起来。赶着人群往前走,眼睛到处看,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何如初时时注意外面的动静,在里面就瞄见他回来了,反倒放松下来,自顾自跟老板杀价。等过了会儿,再转头看时,却见他神色慌张离开了。扔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追上去,被一小孩横地里冲过来,撞了一下,一时疼的直不起腰。眼看着他往人群中去了,很快淹没在人海里,拨开人群使劲儿冲过去,累的气喘吁吁,用力拍了他一下,嗔道:“你都不会回头看看的吗?”因为赶,疼的更加厉害,右手不停揉着肚子,刚才只怕是撞青了。抬眼见他脸色苍白,神qíng都变了,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他转头见是她,紧绷的神经缓下来,头晕目眩,一时竟有站不稳的感觉,等心神定下来,紧紧拽住她的手,拖到一边,皱眉问:“刚才哪去了?”她便指着后面说:“一直在那儿啊。我跟在你后面叫你,你没听见吗?”他摇头,周围锣鼓喧天的,她人小身弱,他只顾着找人,一时没留心,哪听得见。顿了顿,半晌忽然说:“我真怕你走散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笑起来,“走不散,我一直在原处等你呢。下回你要是找不着我了,就回到原地等我就好了。”小时候何爸爸教她,路上万一走散了,千万别乱走,只在原地待着,爸爸自会去找回她。现在,找回她的人换成了她的丈夫。钟越重重点头,一字一句说:“恩,走不散,我总是等你的。”
何如初拉着他手说:“你快来,看我挑的凤凰玉簪子,好不好看。”拖着他进来,看了玉的又舍不得银的,后来还是全买下来了,理由是:“以后咱们也许不会再来了,买回去作纪念也好嘛。”
她因为穿着人家的民族服装,惹得热qíng直慡的小伙子拿了花对她表示好感,她虽然摇头拒绝了,却颇有几分飘飘然,眼睛里笑盈盈的。钟越有些不悦,待又有人趁他一时不在,上前跟她搭讪时,一把拉过她,说:“你看,半下午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她迟疑说:“我听说晚上有篝火晚会,唱歌跳舞,会更热闹——”钟越便说:“那咱们晚上再来。”先把她哄回去再说。
俩人踏着漫天的夕阳慢慢溜达,路边有一种糙,差不多有人高,狭长的叶子,灰绿灰绿的,时不时有鸟儿从里面“嗤”的一声飞出来,一派田园风光,使人身心愉悦。她快步往前跑了两步,回头笑说:“我真喜欢这个地方。”
等到吃过晚饭她重提去看篝火跳舞时,他又有另有一套说词,“逛了一天,不累么?满身都是汗,先去洗个澡,回头再说。”等她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再把俩人的衣服洗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倦意上来,也只得罢了。
这些天,俩人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逍遥自在。特别是钟越,时常有公司的人打电话来,虽然不耐烦,但是不得不处理。这天,孟十又在催他:“你休假也休够了吧,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肩挑大梁,独挡四面,一人当两人用,你也忍心!”他照旧敷衍说过几天,不予理会。
孟十气得说:“我看你想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忿忿挂了电话。
骂得钟越心里一动,问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正低头翻编织类的书呢,她最近在学织毛衣,随口说:“我喜欢小意。”钟越见她心不在焉,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其实他心里喜欢女孩儿,长得像她,多好!
晚上睡觉时,何如初眯着眼睛说:“今天妈妈打电话给我了,问我们正月回不回去。”他想了想说,“那我们回上临看看吧。”知道她想母亲了,再说俩人也该回去拜拜年,见一见亲戚长辈。
哪知道一回去就听说了“上临一中”百年校庆,开学时要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广发邀请函,历届学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下了帖子。钟越也有,因为度假去了,秘书自然是压下来了,所以不知道这事。钟越可以说是“上临一中”数十年以来,最有名的学生之一,校方力邀他担任重要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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