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虽低,女子却是立刻就听见了,这才意识到帐子中还有人在。她赶紧收起小镜子,有些恼怒的瞪了过来。
章老翁翻了半天,并没找到纸笔,只得过来说道:“老汉平素用不着这些东西,你看……”
女子一皱眉:“那我怎么开方啊?”
冯晚听得清楚,立刻说道:“您念出方子,我们记下就是。”
“嗬……”女子顿生讥诮:“你能记住?”也不等章老翁同意,径自念了起来:“大生地六克、麦冬五克、生甘草两克、玄参五克……”她越念越快,一会儿功夫就念了二十来味药名出来。等念完了,朝着帐子斜眸冷笑:“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离凤看她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如同一只斗气的孔雀一般,暗自好笑,自己略略想想,倒也勉强记得,却听冯晚在旁笑道:“大生地六克、麦冬五克、生甘草两克、玄参五克……不知道可有错处?”竟是一无所漏。
离凤暗暗吃惊,又多看了冯晚几眼。
那女子也是吃惊不小,瞪着帐子半天,气呼呼的转过头来,对章老翁说道:“先吃上七天,再叫这城中的大夫看看,酌情更换几味药。”
章老翁一迭声应了,又是道谢。
女子嘱咐道:“要在平时,一千两银子你也求不来我给开的方子。咱们这回就算清了,你以后不许赖账!”
口气越来越大,章老翁听得大皱眉头:一千两银子,难道是神仙开出来的方子吗?
她这大夫很高明的样子……离凤闻言心里一动,却见冯晚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一撞,知是想到一处去了。
冯晚开口便道:“大夫,这里还有一位病人,请您一起给看看吧?”
女子“啊”了一声,瞪向帐子:“你倒是会顺杆爬。我为什么要给他看?我又没有欠他的人情。”
离凤答道:“大夫,我弟弟病势沉重,性命堪虞。有道是医者仁心,还请您不吝妙手,仗义施救。”
女子立起两道眉毛:“我师傅说这世上千亿男女,每个人都早晚有病重待死的一天。我遇上了就看,看得过来么?”
离凤一窒,本想与她争辩几句,看了看小北,还是低声求道:“大夫,雪天风紧,全城戒严。我们实在是请不来大夫。既然遇上了,就请您给看一看。此事于您不过举手之劳,于我弟弟却是再造之恩。”
“什么什么?”女子直跳了起来:“天气不好,别的大夫不愿意来,你们才找上的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越说越气,气的满脸通红:“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离凤刚要再说,却听冯晚笑道:“大夫,我若让你再欠一个人情,你可能为他弟弟再开一个方子来?”
“哼。”女子一撇嘴儿:“想得倒美。除非你再把安城令’拣着一次。”
冯晚一笑,忽然撩起帐子走了出去。离凤一把没拉住,心下忧急:这个小晚,遇上什么邪了?外头还有陌生女人,怎么能就出去?连纱帽也没带。
章老翁大声喝道:“小晚,快回去!”
女子见帐子中忽然蹿出个人来,吓了一跳,等扬头看见冯晚,整个人都愣住了。
冯晚笑意盈盈的瞅着她,也不言语。
离凤叹了口气,只见帐外那两人相对而立,四目胶着,难舍难分。
半晌,女子别过脸,冷哼一声:“出来示威吗?你是长得不错,不过比起我……” 又觑了觑冯晚,咬着牙说道:“比我……差远了!”
离凤呛的一声咳嗽:这女子当真奇怪,怎么比男人还看重长相?
冯晚也不生气:“哥哥好容貌。我没有要和你比的意思,只是若我告诉哥哥怎么装扮女人更像一些,还请你仁心妙手,救一救床上的病人。”
“啊?”屋中一片惊呼。
章老翁指着那“女子”大张着口,只说不出话来。离凤瞧瞧冯晚,又转向那人,也愣住了神。
“女子”瞪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冯晚:“你,你说什么?”却是惊讶太过,忘了遮掩,露出清亮的男声。他立刻伸手捂住了嘴。
冯晚笑出了声儿。
那人气急败坏的从怀中逃出小镜子,上下左右的照着:没有破绽啊?梳着姐姐那样的髻子,眉毛照她那样画过,除了偷偷在唇上涂了胭脂,其它就是照姐姐平日里那样打扮啊!半点都不差,还要比她强,怎么就让这小郎看出来了?
冯晚笑道:“女子之中,可有谁像哥哥这般,出门办事怀里还藏着镜子,还动辄拿出来照的?”
那人一僵,恨恨的把镜子揣回怀中。又听冯晚说道:“你重带上那块‘安城令’时,背身过去,这是男人家的规矩,不可当着外人面整衣。当然,想必哥哥也是怕露出喉结……”
那人手刚抚上领口,立刻顿在那里。
“你想拉住爷爷,却想到此时自己扮的是女子。手都伸出来了,又硬生生的停住。哥哥的手长得很好看,圆润饱满,指甲透明。可就是不像女子……”
那人听冯晚夸自己的手美,不自觉的又伸到眼前要看。等听得后半句,改成握紧了拳头,缩回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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