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邪性,张驿丞缓缓直起腰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些颤,“敢问二位校尉,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嗯,是该问问你。”葛图心平气和地说,但张驿丞一想起方才那句“活活勒死你反倒是便宜了”便再不敢直视这位看着安静的军爷,他只竖起耳朵默默地听着,于是他便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葛图和金复川领着人手进山之后,一开始并没有遇上什么异常,几名兵士和金复川还抓住机会解决掉了一路上憋的那泡尿。但之后事情就越来越不对了。
真正进山之后他们才发现路有多难走,所谓的小路在他们眼里压根就不是路,先是金复川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后来遇上一条山溪的时候,他一抬脚就发现了靴子上的这串印子。当时这串印记还是猩红色的,金复川一眼就觉得这像是一连串的血手印,看着竟像是不足月的婴儿印出来的!他当时就嚷嚷起来,于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一串印记就凭空变黑,又缓缓往皮子里生生嵌进去一层。
为他们领路的那位驿站打杂,就是张驿丞嘴里叫石小子的那个,他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又仗着自己在这山里长大,他觉得金复川之前被绊的那一跤就有蹊跷,执意要自己回去看看,葛图和金复川心里也都犯嘀咕,于是就让他去了,他们剩下的人先在原地等着。
石护儿很快就回来了,他说那印子像是山里一种藤蔓的叶子,但他在那地方没发现,怕是还有什么机关。来回这一路,他也留心了近旁的痕迹,却没看见除了他们之外的足迹,连野物留下的都没有。可他还是疑心这是有人在捣鬼,决定要再往回走远一些,于是才先回来和他们打个招呼。说完这些,也不管葛图和金复川怎么想,这小子转眼便又溜了。
虽然没了向导,事情又越发没根由,但金复川是不甘心被吓住的,他冲天放了几句狠话便赌气往深山走。葛图不能让他一个人就这么跑了,只好带着人也跟了进去。
于是真正的折腾开始了。先是山里的响动越来越诡异,一会像是顽童打闹,一会像是鬼哭。可等他们冲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之后,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便只发现几只老鸹、猴子之类,有一次更是发现了一窝斑斓的毒蛇,唬得他们结结实实瞎跑了一段。
葛图还能大致记得方向,金复川那时候已经急了,他昏头昏脑地冲着周围乱吼一气,然后他们便听见了一句清晰的人声,那声音说不上男女,像是自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们包围了一样。那声音说的是:“冒渎砀山神君,当罚以雷击,一行诸人,终身不许踏入神君所辖之地!”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是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傻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一副嘴角大张的蠢样儿。“轰!隆!”葛图从没听过这么近、这么响的雷,他耳朵像是被大铁锤砸过,一直嗡嗡作响,嘴里也恍惚有些血腥味儿。这一路上的血手印、怪响、山里的野物,石护儿说过的“没脚印,半个活物的都没有”,都在这一瞬间浮上心头,最后葛图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打雷劈!
对张驿丞说起这一段的时候,他面上还有些神不守舍。
巨响不是结束,雷鸣之后,一块巨石顺着他们的来路滚了下去,提醒着众人神罚的后果。所有人这才回神的回神、大喊的大喊、乱跑的乱跑。葛图是唯一一个回神的,他朝着记忆里的方向就往回跑。一通混乱之后,葛图回头一看,就只剩下金复川一个人还跟在他后头。
他们进山的距离实则并不很深,葛图和金复川倒是顺利地跑回了前山驿。至于其他人么,嗯,葛大爷是顾不上了。
听完来龙去脉,张驿丞也慌了,他嘴唇一顿哆嗦,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来,“砀、砀山君?没、没听说过啊?”
☆、第6章、石护儿
“回头再想想,这一定是因为金老幺你干了什么事。”葛图拿眼刀冲搭档的后背乱飞。
张驿丞在心里暗暗点头,但他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的。
葛图讲故事的当口,金复川又跑回门槛上蹲着去了,还背对着屋里,一副不看不听的架势。听见这话,他也不吭声,只不过左手扶上了腰侧,将腰间的直刀攥得死紧,指节都泛白了。
“那你说怎么办?葛大你给俺出个主意,嗯?拉做兄弟的一把成不?”
葛图简直从这把熟悉的粗嗓门里听出了哭腔,他恍惚以为自己耳朵被震出来的毛病还没好呢。啧了一声,葛图呼呼上前,抬脚就朝金复川门槛里头的半拉屁股去了。
“哎呦!”金复川头冲地面一栽,葛图却还不解气,“出息!”他抬脚又踹,“问你是让你哭的吗?嗯?你也不想想,等上头的人到了,这事要是再露出半点尾巴,才是你该哭的时候呢!”
“哥哥哎!您轻点踢!哎呦、哎呦呦!”金复川被踹得满地打滚,其实葛图没用多大的力气,但金复川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又滚了两圈,他头脑却好像清醒多了,乌龟一般趴在黄土地上,金复川左手一抬,格住了葛图的下一脚。就这么下巴抵着地面,他若有所思地说:“葛木头你说得对啊!咱们这就赶回去报告队正,让他们千万别往这边来!这山里闹妖、啊呸!闹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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