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最初登基的那几年曾励精图治,因他知人善用整顿吏治所以贪污腐败之流大大减少,军事上任用勇者大力嘉奖勇士,修筑黄栌岭至社干戍段长城防北胡偷袭,可谓一代明君的典范,近两年不知怎的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得。
成天疯言疯语暴虐无道之极,有时光天白日的赤身露体满大街游走,有时会无端闯入大臣家中,凡是见到有姿色的女眷,不管她是何人都幸免于难,有一段时日臣子们都怕了,家中不敢再私藏美色,只得往宫里送,若只是淫□□女倒也罢了,更甚者他还殴打大臣,残忍杀之当众肢解尸体已图一己私欲。
在他手下当差的人无一不是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被他瞧上个不顺眼给残暴杀害,所以朝中人人自危只得想尽一切法子拍他马屁,阿谀奉承的人多了,高洋也听腻了,转而又拿死囚开刀,有时候死囚不够用,杨愔便会拿那些未经定罪的待审犯人滥竽充数,面对这样疯癫的暴君高孝珩的担忧也是理所当然的。
高孝瑜神色淡然的笑道:“没什么,黄公公说皇上今日心情很好,让我们兄弟四人进宫聚聚而已,另外斛律叔叔昨日已进宫面圣了,想必皇上准奏了,这会进宫想必也与此事有关。”
高孝珩悬着的心随之放下,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就去告知三弟四弟一起进宫吧,让皇上等久了也不太妥当。”
邺城皇宫
三台宫内金碧辉煌大气磅礴,汉白玉石铺设的地面隐隐泛着温润的光芒,黄金雕刻的金龙栩栩如生盘旋于石柱之上,看似虚无缥缈犹如置身仙境之中,但自打高长恭进入内殿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虽然众人脸上挂笑却极不自然。。
高长恭坐在下方左侧,与高孝琬并排而坐,因元氏与高孝琬倾心长谈后,他对高长恭再也没有明面上的挤兑,只是始终态度不甚亲热,所以虽然距离较近却是无话可说。
高长恭也不生气,顺着殿上望去,一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正襟危坐高堂之上,他身着黑色莽金蜀锦,袖口胸襟处均有金丝银线龙纹刺绣,头戴冕旒顶冠,十二玉珠置于额前越发衬托其王者之气。
一年多未见,高洋倒显得憔悴苍老了不少,因高洋喜怒无常性格乖戾,高长恭也不便久看便低头继续喝酒。
今日在坐的不止高家四兄弟,还有长广王高湛和常山王高演,另外还有宰相杨愔及尚书崔季舒和太子高殷等人。
长广王坐在高长恭对面,论姿容高家男子各个俊美非凡,这个高湛也不另外,只见他眉目如星,一双凤眸流光四溢,薄唇如芙蓉般娇艳欲滴,那乌黑如瀑般的三千青丝以发带随意束缚,将他那半边脸若有似无的遮住,竟有种神秘莫测的美,给人一种阴柔的美态。
反观高演便正常许多,只做寻常男子打扮中规中矩,但也是气宇轩昂之貌。而高洋却肤色粗糙相形见绌,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不堪,幸而太子高殷没有遗传到高洋的容貌,相貌还算周正文雅。
高洋突然惆怅开口道:“昨日朕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孩童举着长剑当头向朕劈来,朕躲闪不及被砍掉了头颅,朕本是大惊之下,心道吾命休矣,可是奇怪的是朕非但没有疼痛之意,还有意识的见到那孩童将朕身体斩成无数截拿去喂狗,朕很是愤怒却无奈发不出声来,直到恶狗将朕身体吃了个一干二净那孩童才冷笑着向朕走来,原来这还不够解恨,他准备挖去朕的双眼割去朕的耳鼻肆意□□,朕恶狠狠的盯着他,正在朕惊怖交加之际,耳畔听到那孩童说道,他要为元氏宗亲报仇雪恨,朕就惊醒了,方才知是一场噩梦。”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予以安慰,怕说错一句话免不了惹祸上身,只有那杨愔不动声色道:“陛下多虑了,不过是一场无稽之梦,况且当年元氏后人早已尽数灭尽,可能是陛下忧心国事太过闹累才生出的幻像。”
崔季舒也顺口道:“陛下劳苦功高为国为民自有上天庇佑,臣看陛下您耳势兼长,眉清四方,额方日月,眼下神光,定能清德寿无疆。”
崔季舒此言一出,高洋果然开怀大笑道:“好你个崔季舒,平日里你不是精通医术,什么时候改行做起看相的了?”
崔季舒笑道:“身为臣子定要能人能所不能,这样方可为陛下解忧。”
高洋眉头一拧将话锋一转看向长广王高湛和常山王高演又道:“那依崔爱卿看,在座的诸位面相又如何?”
高湛与高演被高洋这么冷冷的一瞥,顿感周身寒意深深犹如置身冰窟之中,不由得双双望着崔季舒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毕竟这崔季舒说错一句话都可令二人万劫不复。
不止是他们二人就连高家兄弟也感觉如坐针毡心下嘭嘭直跳,不知崔季舒接下来会如何语出惊人。
崔季舒当然明白高洋话中有话,在高湛与高演身上凝视了片刻,才悠悠开口道:“相学百态形态各千,臣不过是略懂皮毛不知深浅,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了,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乘之主,纵然诸位有惊天之才也要臣服为陛下所用,陛下雄才伟略堪比汉武帝在生,奸佞小人又岂敢造次?”
高洋听了大笑起来,眉宇间的凌厉杀气也随之消失,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而高湛、高演手心早已澿湿一片,那忐忑不安的心已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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