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的心如同被人深深被人割成无数碎片,那双修长如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微颤抖,就连面色也跟着惨白毫无血色,而高孝琬搂着婉儿双肩的手是那么刺眼,就如银针般刺得他双目生痛,耳畔边都是回荡着他俩那无比嘲讽的谈笑声,他的脚步很沉沉得他都不知道如何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夜他喝了很多酒,直到把自己灌了个鼎鼎大醉。
没想到才一夜,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醒来时是母亲告诉他婉儿不见了,他本以为他在做梦,可是他虽然头痛欲裂但却听得异常清楚,母亲说她水性杨花喜欢勾三搭四,指不定被高洋带回宫中去享福了也说不定。
他不信,可是最近婉儿的善变也不免让他底气不足。
记得三月前高洋入府,是婉儿亲自斟茶,还不慎被他毛手毛脚了一番,幸而元氏上前解围,只是高洋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一直在婉儿身上打量,明显是对她动了心思,只是元氏推托说婉儿还小,虚岁还未满十二如果皇上觉得闷,可选府中其他婢女作陪,谁知高洋只是摇头并未接话,这事便这么一了了之了。
高长恭无奈叹息,踱步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心竟是那样烦乱不堪。
屋外脚步声吵杂,只听外间人道:“别拦着本王,这小妮子指不定被那野种藏在房中做不羞不躁的事情呢,这个贱妮子,哼、说得三贞九烈,还不是人尽可夫的贱货。”
“三殿下,你喝醉了,快快回去吧,莫又惹夫人生气了。”一下人压低声音从旁劝慰道。
“你走开,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休要用娘来压我。”外间公子怒不可歇道。
“三殿下…………小心。”一干下人齐声惊呼,似乎三殿下酒醉步履蹒跚险些摔倒,虚惊之下才将那烂醉如泥的三殿下给扶住,高长恭根本不需要清听,便知晓又是那三哥醉酒胡闹了。
除了大哥二哥,这三哥好像从小就跟他不对眼,不管他做什么便始终挤兑他,这回居然越说越混,他本想出去外间,将高孝琬训斥一番,谁知他刚准备起身,便听见了元氏那严厉的呵斥声:“混账孽子,又在醉酒闹事,还不快将他扶回房内,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那干下人一听是大夫人的声音吓得岂敢怠慢,只得连声应允,直到高孝琬离去数丈,他那连连荤话才渐渐远去直至不闻。
高长恭暗自叹了口气,这元氏与自己的母亲本是姑侄关系,待他自小也算亲厚,是以他对高孝琬也一再隐忍,只是母亲一直不想将她的身份公布于世,是以父亲当年也只得予以尊重,本想着等他坐拥天下的一日再给她名分,没想到却从此阴阳相隔,为避免无端的事情发生,是以这件事情便一直隐瞒直到现在。
元氏在高长恭屋外站立良久,见那烛火已然熄灭,便无奈叹息了一声,直到那轻盈如莲的步履声渐渐远去,高长恭长才挪步躺到了榻上,而心思却如川流不息的瀑布,竟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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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府西园地处偏僻,因常年鲜少有人在此走动,一到夜深人静之时竟显得格外幽静诡秘,秋风萧瑟,芭蕉树的暗影随风摇戈,倒影在幕墙之下如同魑魅魍魉。
元氏一直低头不语,琉璃灯下只有她那高挑娉婷的婀娜身姿,端是她不苟言笑却也算得上是芙蓉之色,高澄一生风流成性,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他身边的哪一个女子不是惊才绝绝之色。
一座古朴的厢房内,元灵儿正痴痴的端坐在檀木椅上,凝视着铜镜中的绝色之颜,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凤眸顾盼生辉,堪称当之无愧的绝色佳人。
岁月待她如此之好,竟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元灵儿自己知道,她却早已不是当初的元灵儿了,物是人非斗转星移,这个世上的万物不过弹指一挥间,终究有它的定数。
这十四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从她怀上长恭开始,她本以为从此与父皇恩断义绝,她本也想过带着长恭永远留在天水镇,过着日出而作日落日息的平凡日子,可惜她错了,也许这就是命数。
从徐靑接她回来的那天起,她就已然原谅了父皇,没想到短暂的相守还是未能换来今生的长聚,高澄走了,一年后父皇也走了,她的人生再次跌落谷底,那份善良的初心再也荡然无存。
低垂眼眸再次看到那轻薄如蝉翼般的□□,抬手按压在面具之上,心竟是那样的安心恬荡。
元氏并未敲门,人已踱步来到屋子里间,元灵儿听见那轻盈的脚步声,便已知来者何人,只是淡然一笑头也不回的道:“姑姑…………你来了。”
元氏垂眸道:“长恭那孩子已睡下了,我睡不着便过来你这里看看。”
元灵儿回过头来问道:“姑姑,你来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元氏已然坐下叹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心里难受得很,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婉儿那孩子。”
元灵儿眸光深邃,如同黑夜的星空,令人捉摸不透。
“姑姑,人各有命,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何必自寻苦恼。”顿了顿又道:“何况这样也未曾不是好事。”
元灵儿一语双关点醒元氏,元氏抬眸道:“灵儿你或许是对的,是姑姑妇人之仁,长恭那孩子心性纯良,本与婉儿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生逢乱世,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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