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要不您先去休息?你都守着若若一天一夜了,现在若若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这儿让我来照看就好,也好让我们母女说些话。”瞧见女儿茫然之中夹带担忧的样子,云夫人赶紧劝说。
“好好,我去休息、我去休息……你好好看着若若,别让她下床乱跑,她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另外让她吃点东西,叫人给她多煮些补品,养好身子……”
云老爷唠唠叨叨碎碎念,边走边回头对爱女表现依依不舍,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门外。
“娘,我到底怎么了嘛?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为什么没几句听得懂?”目送自家亲爹离去后,若若对她娘亲问出心里的疑惑。
“若若,你先把药喝了,边喝边听娘说。别担心,这药是祭师亲自开的药方,就算没病没痛,喝了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来。”
“好嘛……”
盛着黑漆漆药汁的瓷碗递到面前,光是闻到气味就知道好苦,云湘若低头浅啜一口,浓烈的苦涩味随即占据味蕾,她强忍着啯出来的冲动,一口接一口喝下据说是那位镶金镀银的大祭师为她开的药方。
“前阵子你因公事去宣城,不久却传来你失踪的消息,我们找了你好久,你两个哥哥也放下手上所有事,告假跑去寻找你。”
“宣城……”有记忆,她有去过。
脑子里还留有她跑到城外某座山上追悼死去爱情的悲壮行为……呃,她去了曾跟熙哥哥去过的那座山,她在山上大喊熙哥哥的名字,然后她哭了,哭得好不凄惨,后来遇上了一位问路的姑娘,再后来……再后来呢?
为何她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数天前陛下派人来告知已经找到你了,正在护送你回来的路上,我们一家人才得以安心。前天你终被送了回来,陛下派来的人说你不小心失足坠崖,撞伤了脑子,遇上好心人收留,一直在对方家中静养,这段时间你身子虚弱,伤势时好时坏,无法跟我们取得联络,等身体好了一些,你就拜托那家人到官府捎口信,他们才找得你。”
“咦?”不对啊,她没有娘亲说的那些记忆,完全没有。“怎么会呢?我根本不记得娘说的那些事情,我……”
“你别着急,祭师说你撞到了头,又在陌生环境待了那么久,回到家中清醒过来以后情绪会不稳定,记忆也会变得很混乱,等过一阵子就会好转了。”
“我……”不对,还是不对。
从她上山后的记忆就变得很朦胧了,在那之后应该还有些什么,一段很漫长的经历,似乎……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她想不起来,不管再怎么努力回想,那段记忆就是空白的,就像一张未曾被笔点缀过的白色纸张,空荡荡的,叫人感到莫名难过,纠结的情绪直叫人想哭……
“若若乖,别想那么多,回来了就好好养好身子,我们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模样就谢天谢地了。”
药汁饮尽的空碗被取走,换上一碗白粥,白米的香味隐隐约约在鼻前飘过,他们知道她不喜欢喝太过黏稠的粥,特地叫厨娘煮得稀糜一些。云夫人轻吹着粥上的热气,舀起一匙喂入女儿口中。
“对了,若若,怎么不见那只金镯?该不会是你把它当成谢礼送给人家了吧?”
经娘亲这么一提,云湘若才反应过来。
确实,原本戴在右腕上的金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颜色陈旧的红色编绳,还是市集小贩卖的那种,一文到三文钱一条,真的是随随便便都能找到的东西,普通又平凡。
普通,又平凡……
“是、是吧?”她不记得了。
金镯是熙哥哥在她十四岁那年赠予她的生辰礼物,那一年也是她被钦点为侍中,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曾经不离身地贴身戴着,连就寝时也要把它放在枕边,静静凝瞅着它许久许久才舍得闭眼入睡。
如今它不见了,望着腕上原先属于它的位置,印入眼帘的却是另一样取代它的物件。
镯子没了好像也没有很难过。
送她镯子的人不知道从何时起,在她心里变得不再重要,取而代之的是某个人的影像在脑海中一闪即逝,不管她如何捕捉,都看不清……
“难得你舍得,到底人家救了你一命,送出去了也好,不用老看着它对赠物之人朝思暮想。娘多担心你会想不开,好担心这次你不知道跑到哪儿就再也不回来了……”
“太夸张了啦,娘,你放心,我还想到七老八十都活蹦乱跳的呢,不会跑去自寻短见的。而且熙哥哥的事我都已经忘了,我对他半点感觉都没有,就算他被逼迫拿着圣旨跑来说要跟我成亲,我也只会请他喝杯茶、吃吃糕点,祝福他今后跟爱人美满幸福,千万千万不要为难自己,送他出门挥手再见。”
“忘了也好,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自是最好,那孩子打小对你就没那个意思,我们看着你一头热却不好开口直说……总之,若若,爹娘和哥哥们只想要你真正觉得开心,其它的不重要。”
是啊,只要她是真正觉得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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