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南安更心软了:“算了,你早点睡吧,我再忍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你可别忍着忍着就想起上辈子的孽缘来了……”桑娆打了一下午军体拳,确实有点累了,嗤嗤笑着打趣她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南安也累了一天,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被晚风吹得有点犯困,刚要回去洗澡睡觉,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歌声:“Never mind,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她新换了来电铃声,略显暗哑的女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孤寂,许陌上的名字横亘在屏幕中间,像一个模糊的暗示,更像一句简短的预言。
“睡了吗?”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那么随意,随意得好像他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
南安想笑,又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谬,于是很冷淡地答:“还没。”
“军训结束了吗?”许陌上不在意她的冷淡,话音里含着笑意。
“还没。”南安的声音软下来,但并不是十分的软,隐隐还有股紧绷的劲,像黏牙的牛轧糖,“有什么事吗?”
那头静了片刻,响起打火机的“咔哒”声,许陌上似乎吸了一口烟,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闷闷的:“也没什么,我明天要去趟安城,想问问你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南安没反应过来,大概过了两秒钟嘴角才抽动了一下:“我刚来,还不知道。”
“那好吧。”许陌上叹了一口气,很惋惜的样子,“那你早点睡。”
“……哦。”
这是许陌上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却只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废话,南安洗了澡爬上床,抱着枕头想了半夜,最后只能把它理解为对方一时的心血来潮。
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心血来潮已经足以让自己辗转难眠了。
自从年初那场大病以后,南安发现桑娆送的黑水晶好像失灵了,是以,不管她怎么每天对着它默念求雨,军训期间的天空依旧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下午的十分钟休息时间,陆锦拼命往脸上抹防晒霜,嘴里嘟嘟囔囔的:“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多天一点都不见黑,气死我了。”
南安歪着脑袋在补觉,她的话自然只有苏韵来接:“你也没黑多少啊,再忍两天就好了。”
陆锦抹好了防晒霜,抓着苏韵的手腕跟自己比了一下,不禁悲从中来:“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白成这样,我妈妈天天做美容也没你这么白。”
苏韵似是有些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听见操场上教官的吹哨声,立刻笑着抽回手,转头去拍拍南安的肩膀:“集合了,别睡了。”
南安一个激灵醒过来,一手戴上帽子一手拉着苏韵匆匆朝集合地点跑,生怕迟了要被罚做俯卧撑。
陆锦抱着胳膊落在后面,老大不乐意地撅嘴,直到人群里的南安回头对她招手才缓和了表情,捋捋满头醒目的彩虹色头发,拎着帽子大步往前走。
今天的最后一个训练项目是匍匐前进。
午后的阳光最是炽烈,铺满草皮的操场早就晒得滚烫,趴上去已经够难受了,更别提还要随着口令匍匐前进,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从手肘到大腿都火辣辣地疼,陆锦第一个撑不住,被旁边的助理辅导员扶着坐到了树荫下。
有她开头,队伍里陆陆续续少了好几个女生。
萧倦和阮北宁下午有必修课,没办法过来,南安生怕苏韵又像高中的时候那样累倒,趁着教官给其他人调整姿势,频频朝苏韵使眼色让她和自己一起去休息。
苏韵想起树下的陆锦,摇摇头,回给南安一个安慰的眼神。
南安正想着干脆帮她打个报告算了,骤然听见教官在喊自己的名字,手臂的劲一松,上半身重重趴下去,下巴磕在粗糙的草皮上,差点咬到舌头。
“有人来看你。”教官弯腰把她扶起来,指了指跑道边的一棵大槐树,“去休息一会儿吧。”
南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焦,看清了对面那片斑驳的树影,也看清了树影中朝她微笑的许陌上。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融化,而后被阳光煮沸,腾腾的热气直冲口鼻,濡湿了干涸已久的眼眶。
南安眨眨眼睛,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忍着全身摔打出来的疼痛用尽力气往前飞奔,如同急欲投林的飞鸟,电闪雷鸣不躲避,跌断了翅膀也在所不惜。
许陌上静静望着烈日下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淡得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神震荡的错愕。
黛色的眉,通红的眼,咬出牙印的红嘴唇,夺眶而出的眼泪,沾满尘埃的闪亮的汗水,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惊心动魄。
那张脸,那张十八岁的,狼狈的,阮南安的脸,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距离
“还要纸吗?”
微风轻轻拂过头顶苍翠的槐树,树叶哗啦啦响成一片,许陌上把手里的纸巾往前推了推。
南安略略止住了哭声,不客气地又抽出一张来擦眼睛,擦完了就团成团塞进口袋里,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要回去了,顺路过来看看你。”许陌上拧开一瓶水递给她,伸手要从口袋里摸烟,想了想,又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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