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果然上钩了,喃喃地问:“他看起来很老吗?”
“嗯……也不是很老啦。”陆锦故意停顿了一下,朝那边的包围圈挑挑眉毛,“说不定有人就喜欢这种大叔型的呢。”
南安下意识抬头,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看见箱子里的雪糕已经快发完了,有几个女生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站在许陌上身边迟迟不肯离开,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一层朦胧的粉色,娇艳动人。
她没来由的一阵气闷,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许陌上,目光绵绵的,带着小钩子般的怨,在空气里结成一张细密的网,想要兜头把他网住。
许陌上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微微颔首望过来,棱角分明的面容一点点暴露在阳光下,恰如诗经里写的那样,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南安怔了怔,低头避开他的视线,等他甩开那几个女生走到她面前,还较劲似的不肯看他,从眉心到眼角到紧抿的嘴唇都透着别扭。
陆锦已经捧着冰激凌悄悄离开了,这片空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许陌上刻意忽略掉南安的种种不自然,如释重负般抖抖手里的空纸箱:“我就说多买几个准没错吧。”
即使不看他,南安也能猜到他脸上一定挂着毫无破绽的微笑。
事实上,在他们的相处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种表情,谈不上十分疏离,也不算很亲近,就是淡淡的,淡淡的,让人进退两难。
南安忽然发现自己这顿脾气实在耍得很没道理,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淡淡的,她还想要多亲近呢?有宋凉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在前,再亲近,就是自讨苦吃了。
心念一转,她缓缓松开紧锁的眉头,回给对方一个同样浅淡的笑容:“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不客气。”许陌上很满意她的表现,抓着纸箱的手指却一根根收紧,紧到手心都疼起来。
尖锐的哨声突兀地响起,撕碎了残存的眷恋,他迅速回过神,转身,稳稳向前迈了一步:“那我先回去了,店里还有好多事呢。”
他硬起心肠,不待对方回答就拎着那只空荡荡的纸箱快步离开操场,背影挺拔而萧索,似一截深冬季节挂满霜雪的枯树枝。
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对的,这是对的,可是身体不听使唤,经过那棵陪他等了一下午的槐树时,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如同希腊神话里可悲的俄尔普斯,在离开地狱的前一秒,在无法遏制的爱念的驱使下,蓦然回首。
太阳西斜,周围的景致都蒙上了柔和的玫瑰色,他无心细赏,忐忑地,近乎绝望地盯着远处层层叠叠凌乱的人影,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尤莉迪丝。
一天的高强度训练结束,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成了所有人的精神寄托,吃过晚饭回到宿舍,陆锦累得叫苦不迭,想了想,还是把第一个洗澡的机会让给了已经摇摇欲坠的苏韵。
这几天相处下来,苏韵也基本适应了她说一不二的性格,加上浓浓的倦意袭来,当下便客客气气道了谢,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陆锦哼哧哼哧拧开一个巨大的粉色保温杯,倒了杯中午煮好的咖啡慢慢啜着,正想问南安要不要来一杯,对方已经起身拉开了宿舍门。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出去走走。”南安一脚踏出门外,整张脸掩在阴影里,语气冷淡到极点,“你别跟来,早点休息吧。”
很明显,她心情不好,陆锦胡乱拨了拨额前一缕红色的头发,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见她已经关上门才不放心地大声叮嘱:“那你早点回来,别走太远了!”
“知道了。”
下楼,绕过人工湖,左转就是一条静谧的小路,南安低头慢慢走着,一直走到桑娆的宿舍楼下才完全放松下来,软软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这个时候,她最想见的只有桑娆,哪怕得不到安慰,反而被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一顿,她也要见她一面,告诉她,今天自己看清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电话还没拨出去,桑娆和阮北宁的身影就映入眼帘,南安连忙收起手机朝他们挥手,却无人看见。
桑娆哈欠连天,迷迷糊糊歪在阮北宁怀里,阮北宁牢牢拥着她,嘴里还在念叨些什么,两个人耳鬓厮磨,亲密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南安不想做那根煞风景的针,当即就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转身的瞬间,阮北宁恰好蹲下去给桑娆系鞋带,一长一短的两条影子被路灯打上温暖的印记,看上去美好又隽永。
南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看了良久,突然想起明天还要到校外拉练,一瞬间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都没有了,立刻加快脚步赶回宿舍。
做人一定要懂得取舍,目前看来,在舒适的生活状态和健康的心理状态之间,她只能选择前者。
学校的热水供应有时间限制,晚上十点半准时停水,南安的头发跟长,每次洗头洗澡加起来就要半个小时,此刻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了。
她争分夺秒跑回宿舍,匆匆从柜子里翻出睡衣,抱着洗漱用品到阳台去取毛巾,发现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不免有些着急。
她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苏韵都睡着了,陆锦居然还没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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