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所有人都叽叽喳喳地凑上来,迅速把他们俩包围了。南安红着眼睛抽抽噎噎说不出话,萧倦急了,连忙她抱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
这下完了,全班人齐刷刷对着南安屁股上那片血迹行注目礼,她又羞又怕,躲在萧倦怀里哭得更伤心了,人群中有几个女生红着脸想过来说点什么,可萧倦手长脚长,两三步就跑了出去,一个字都没听清。
在这乱哄哄的当口,来上课的女老师在走廊上跟萧倦撞了个满怀,萧倦一看见老师,急得都语无伦次了:“老师你快看啊!我妹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流血了?现在送医院还来得及吗?”
女老师低头看一眼南安染血的裤子,翻了一个南安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白眼,低声呵斥萧倦:“你快把她放下!”
萧倦一听这话就慌了,怜悯地看了南安一眼,抬头颤着声音问:“没、没救了吗?”
然后,南安就被老师强行拖到办公室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生理卫生知识普及,每听一句,她的脸就黑一层,心里默默地拿刀把萧倦扎了个对穿。
等南安披着老师的外套扭扭捏捏回到教室,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楼层,知道生理期的聚在一堆笑她,不知道的也跟着笑,连桑娆也后知后觉的憋着笑安慰她。
那是南安这辈子少有的颜面尽失的时刻,萧倦这个智障事后还不知悔改,反而自称有恩于她,时不时拿这件事取笑她一通,和事佬阮北宁只好从中调节,温声安慰暴跳如雷的南安:“他也是好心,你别生气了,等下次他也这么丢脸的时候,我马上叫你去看热闹,再带上桑娆,我们三个站成一排笑他,好不好?”
“他又没有那个什么……而且你看他脸皮这么厚,我哪能伤得了他的自尊心啊?”
南安越想越气,又狠狠捶了萧倦一顿,但到底当时年纪小,加上萧倦一向很会耍宝逗人开心,没过多久她也就忘了这回事。
直到苏韵出现了。
年少的萧倦因为初次心动而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这种勇气为他罩上了一层闪着光的金钟罩,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自尊,他的爱情,甚至他的整个人生,还是让这个女孩毫不留情地戳了个三刀六洞,刀刀见血。
等南安兄妹和桑娆真的如阮北宁所言,共同目睹这一切的时候,却都笑不出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时间的指针拨回到十六岁的夏天。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高一年级开始正式上课。
新班级的座位是按学号排的,南安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桑娆却因为学号靠前被排到了最前面,两个女孩做了多年的同桌,连幼儿园时午睡的小床都是挨在一起的,如今只却能隔着大半个教室遥遥相望。
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不能打瞌睡,不能偷偷看小说,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偶尔还会吃一嘴粉笔灰,整个上午桑娆都处于一种极度焦躁的状态,午休的时候连饭都不吃了,冲到办公室缠着班主任软磨硬泡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如愿以偿,把座位挪到了南安身边。
然而,这对南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三下午的数学课,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带出的丝丝凉风很快就被窗外的热浪吞噬,对数学实在提不起兴趣的南安一边抄公式一边神游,眼皮一点一点重起来,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打瞌睡。
桑娆正埋着头在桌子底下看小说,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时不时就能听见她磕瓜子发出的咔嚓声,南安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斜她一眼:“看书就看书,别吃东西行不行?”
“吃完这包就不吃了。”桑娆翻过一页书,笑嘻嘻地朝她摊开手,“你要不要?”
南安摇摇头,小声提醒她:“你这毛病还是趁早改了吧,小心老赵看见了抓你上去做题。”
老赵是她们班的数学老师,数学组组长,素以严厉著称,南安入学的时候就听过他的传说,实在不敢造次,桑娆却不以为然,挑了一粒最大的瓜子扔进嘴里,吐出果壳还不到两秒,整张脸就皱成了一团,声音含糊而痛苦:“好苦啊!”
坏掉的瓜子被嚼碎了,满嘴都是腐朽的苦味,她飞快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哭丧着脸拍打南安的肩膀。
南安拧开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她,忍不住戳戳她的头:“你就不能消停点?整天就知道吃。”
桑娆吐吐舌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刚要说话,讲台上的老赵突然一记眼风扫了过来:“桑娆!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桑娆滑稽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磨磨蹭蹭放下水,起身的时候狠狠瞪了南安一眼。
老赵双手撑在讲台上,眉头紧锁,有种山雨欲来的阴沉,南安生怕殃及池鱼,赶紧埋头看书。
桑娆捏着一颗粉笔头站在黑板前面,久久没有动作,身后老赵的脸色比黑板还黑,她不敢回头,只能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老师,我不会。”
老赵冷哼一声,眼睛盯着她,金口一开,又喊了另一个名字:“阮南安,你来解。”
南安翻书的手僵在那里,离开座位前努力扫了一眼前桌学习委员的草稿纸,囫囵记下几个步骤,上去刷刷写了几行,回过头,眼睛里含着十二万分的无辜:“老师,对不起,我真的只会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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