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爷爷就是当年被托付重任的那位臣子啊?”
“对。”
“然后爷爷就叫我把东西带去给你,再由你交还给国君,虽然他并没有给我啦……咦,不对呀!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虽说爷爷年岁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但是你家陛下自己过来,或是找位信任的人来取不是更好?为什么要你这个乐师帮他拿回去?”
“东西本来就是由我过来取的,只是前些日子我有要事在身,离开京师很长一段时间。待事情办妥,我本想先回京完成一些交办事项再来见师父,没想到我还来不及出发师父便已过世,师父想必是有他的考虑,才会派你前来。”
“哦哦。”是啦,爷爷快嗝屁的前几天,天天跟她叨念叫她带东西给他,他这远水救不了近火,爷爷干脆就叫她过去。“那,你跟你家陛下关系很好哦?有好到他放心叫你去为他取皇室宝藏?”
“并不是。”
“那是?”
“陛下登基之时年纪尚幼,朝政动荡,波涛暗涌,其中不少有势力的官员、皇亲,包括拥护太后一族之人,纷纷结党营私,当时少数几位坚守效忠秋家皇室的臣子暗中培养刺客以保护陛下。那些刺客被分派安插在各处,比起秩序井然一一上报的御史,他们更能来去自如,一旦命令下来,便直接动手杀人,而我,碰巧是陛下的刺客之一。”
“不、不会吧?”
他的说法实在太骇人听闻,崔鹿棠禁不住挪动身躯,向他靠近,再靠近,伸手揪住雪色衣裳,施展狗鼻子神功,用力嗅闻,可他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有衣皂的香味以及阳光一样的暖和气息,根本连半点血腥都没有。
“你呀。”乐正熙感到十分好笑,边以指在她鼻头轻点一下,边将她拥抱入怀。“我虽习武,却从未被下令去杀过谁,通常就帮忙跑跑腿、偷偷东西。否则身为一名宫廷乐师,身上散发着血腥或杀人者特有的冷酷气息,未免太招人起疑。”
“那还好那还好……”她顿时松了口气,不然表面上优雅抚琴,私底下却满手鲜血,依他的性情,哪受得住呀?
“正因为我是陛下的刺客,藏宝图理所当然由我来取。你长途跋涉跑京城一趟,还真是辛苦你了。幸好师父事先向我讨了一件信物,否则你人生地不熟,又不懂规矩乱跑乱闯,荣伯哪会放你进去?”
“啊,信物……”说到这个,崔鹿棠手忙摸上胸口,连着衣襟一块儿揪进手中,紧紧握住。“你不会跟我要回去吧?”她问得有点委屈。
“玉佩你拿着,我不会跟你讨回去,这本来就是我们乐正家世代相传的玉佩,向来只传给长子,再由长子赠与长媳,日后再传到长孙手中。”
“那就是说……你把玉佩给了我,我、我将会是你的、你的……”
“我说过,等事情了结我就带你离开。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把任何女子放在我身旁那个位置,那里,我留给你。”
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
脸蛋在发烫,好似快冒烟了。
羞涩的情绪直冲脑门,崔鹿棠用尽全力死死忍下,带些僵硬又带些期待,-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
“说。”
“当初你为什么要突然跑掉?”
“秘密。”乐正熙拒绝回答,拒绝得不留情面。
“师兄,告诉我嘛——”
久违的熟悉呼唤,她唤得又羞又甜,自动自发伸手将他抱住,在他怀里,状似撒娇地扭动身躯。
“我不想说。”
“师兄一告诉我啦。”
“让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说你。”
她的嗓音甜到仿佛能挤出水,让受不了软玉温香满怀磨蹭的家伙,态度明显有所软化,并且改了口。
“师——兄——”
“等过一阵子回去,你答应一直留在我身边,再等我做足心理准备就告诉你。”
【第八章】
“这里这里!快过来!”
一回到山上,崔鹿棠就表现得像只精力充沛的小兽,仿佛喊十头牛过来都拉不住。
乐正熙大清早便跟随她往山的更深处走,前往师父的长眠之地。
“还有多久才到?”他问的是还有多久才到达,而不是问师父葬在哪里。
别误会,他并非感到不耐,而是她一路上左跑跑右逛逛,险些害他以为她是在拿他耍着好玩。
“快了快了,你跟上哦!”语音刚落,崔鹿棠立刻便钻进一大片约有一人高的树林。
乐正熙抬头看了看,她钻进去那处明显已遭到破坏,只是山中的植物生长力惊人,毁坏之处大致修复得差不多,她身材娇小,身子一弯就能进入,他则是需要边用手拨开,边缓缓迈步前行。
“师父埋葬之处还真是隐密。”
“爷爷说在山上住了这么多年,觉得山里就很好,他说死后不想被打扰,之前一闲下来就会拉着我到山里各处转悠,最后才找到这片树木后面的空地。”
树林后确实有一块空地,石造墓碑孤独仔立在那里,上面写着师父的名字与生卒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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