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岚抬起头来,入席甚久竟没有注意到此人。
明明是光彩夺目,却不知为何匿于人后。
“太子殿下,整日里以书为伴,那里见过什么打打杀杀,该要借此机会见见世面呢!”一耄耋老者走上前对太子说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
传言太子虞昭性格软弱,优柔寡断,轮贤才与德行是比不上五皇子虞筝的,要不是仗着是皇后嫡子,这太子之位恐怕岌岌可危。
近来年,皇后常年病中,后宫渐由虞筝之母淑妃娘娘代为管理。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后母族式微渐落,淑妃仗着位及左相的哥哥陆盼,性格越发乖张。
虞昭与虞筝各成一派,在这宫中已然成了泾渭分明的楚汉两界。
这些都是先前听萧默所说,当时听他言语之中对太子虞昭多加了几句赞赏,称他体恤民情,深感民间疾苦。
芜岚与萧默虽然只相处了几日,但知他为人忠厚,他所仰慕的人,必定不是传言中的软弱。
恰如此时他站出来为芜岚说话。她心里感激便向他多看了几眼。
齐帝像是如梦初醒,祝容敏又在他耳朵旁低语,他听后说道:“今日乃元宵舞刀弄枪未免太过煞风景,朕请来了扬州乐师,不听几曲各位大人可算是白来一趟了。
芜岚心下松了口气退回席位,太子周围没有小厮在候,他一人斟酒隐去喧闹的宴会,像是静止了岁月般从容。似乎感受到视线,他抬起头,她轻轻颔首回应。
他望向她,笑容攀上嘴角,让人觉得莫名心安,恍惚间竟有几分像大哥。
巳时而归,众人消散,引她前来的小太监此时将她引回,禀了句请稍后,便消失在了回廊之中。
她侧目见无精打采的斯唯月。
“饿了吧?”
斯唯月像小鸡琢米似的点了点头,这一晚上她只能看不能吃,天知道她有多么的难受。
芜岚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裹了几个小点心,展露在斯唯月的眼前。她一下子两眼发光,夺过来塞进嘴里:“二哥,你太好了!还记着唯月。”说到这有了一丝哭腔,“二哥,你对唯月真好。”
“好了,快吃吧。”她拍了拍唯月的头,她心里对无岑有很多愧疚,便愈发的想要对斯唯月好。
上了马车,出了宫门,斯唯月躺在软榻上,满足的拍拍肚子,撩起帘子望着皎洁的月光,回身问道:“二哥,为什么刚才那个红衣太监要打断你说话?”
芜岚双眼添上了几分坚定:“我本想说,阿爹无愧于大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擅自行动,罔顾军纪!林家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那为什么后来又不说了呢?”
过了半晌,她自嘲一声:“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忠义仁孝,他们想看的不过是林家出丑,看林家的笑话,我如果真现在说了,与他们争执,岂不是正中了下怀?”
“唉,京城的人真是麻烦,样样都讲究面子,为一个名头值得这么费心吗?”
斯唯月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大齐皇帝封了林霍将军为定国将军,史籍记载也不会记载下流言蜚语,二哥与那些人,不过是一人难敌众口。”
芜岚长叹一口气,靠在马车上:“人的一生不就图个名吗?阿爹一生光明磊落,若是他在世,知晓定要和那人打上三天三夜,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想到这无岚笑了,她并没有直面回答斯唯月的问题,却好像自己内心满足了一般。
“可我觉得有人就不图。”
“哦?”
“九皇子殿下啊,他一向独来独往,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是吗?你说呢,二哥。”
她沉了沉道:“或许吧。”
但换做三年前,他一定是这样。
第15章 意外相遇
一连几天,宫内没有任何传召,两人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斯唯月也由一开始的新奇到恹恹,整日里追着驿站的小二讲些京城的轶闻趣事。
她靠窗而坐,面前一杯高山茶,脑中一直回想着从罗州到京途中的种种,一切事情似乎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现下不知虞述身在何处,如果他逃离了罗州,军中一定会有人发现,传到京城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薛吴被人所要挟带离虞述,那人一定是极熟悉薛吴之人,才会知晓他软肋。这会和虞述又有什么渊源?值得冒着被抄家的危险将他带回京,而目的又是什么呢?
宫中党派明朗,大臣们以太子虞昭、五皇子虞筝自成两派。齐帝似乎也没有偏袒谁,整日里只以酒度日,神智时而清晰时而糊涂,祝容敏侍在君侧,势力也逐渐见大,在朝中也安插了宦官正差,更别说其他司要职的官员。
而她呢?被齐帝宣召从罗州远道而来,却也不面见,也不司职,也不召回程,在这驿站里干耗着日子。她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要想回罗州不会这么简单。
想起薛吴收下她的钱袋时曾说,她的汤婆子在京还能用些时日,她曾疑惑薛吴本就嫌弃罗州贫苦,又怎么会留下那破烂物来。现在看来,他是早就知道她是回不了罗州的。
这日午后,芜岚同前几天一样过朱门,由太监前去乾清宫奏请,她则候在金水桥旁。
说得也巧,也是那日宴会领她的太监,名为连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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