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无言,接过那信封,却是较厚一沓,每一封都抽出来草略的扫了一眼,登时骇然:“这是?”
轻辞终于露出些复仇的痛快笑意:“这是这几年来,慕容秋和那大秦九王的往来密信,这两人勾结,不是一日两日了。”顿了顿,“还有,你嫂子的孩子,是他做的手脚,他在”
“蜜荷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江淮脸色谨慎。
轻辞见状,也稍稍松了口气,心道来找江淮就对了,如今朝上能动得了慕容秋的,唯有这人。
而江淮也猛然想起和慕容清的一句对话来。
“咱们大汤刚和大秦交兵不久,你就敢过去那边,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我有朋友在那里。”
是靠朋友,还是靠大秦九王的照应?
江淮神色闪烁。
“还有,大人别忘了,无恙可不是孤女。”轻辞又道,“她现在有了姓名出身,她叫骆无恙。”
江淮攥着那信纸的手猛地用力。
是了。
慕容秋今夜杀的不止是无恙,而是奉怀司马骆礼维的女儿,更别提她腹中还有着无辜婴儿!
轻辞见她如此,又切齿道:“身为朝臣,却和敌国亲王来往,这一条就够要了慕容秋的狗命,至于旁的,他虽杀了无恙,但也别忘了他当年还妄图下毒杀了大人。”
江淮飞快思忖道:“这些扳倒慕容秋容易,但若是想致他于死地,怕是还不够分量。”
轻辞了然,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板正的纸。
“我知道,所以我还带了这个。”
江淮接过打开,发现纸上只是盖了一个大印。
——受命于天,即受永昌。
“这是?”
江淮猛地抬眼,只觉芒刺在背,震惊的犹如被万蚁啃咬:“这是舅舅的章印出来的?这可是天子章。”
轻辞含恨发笑:“不错,正是慕容秋的私印,并且是遵帝制,青白玉质,交龙钮结。”停了停,“一次我顶替无恙的时候,无意间在慕容秋的书房暗格里发现的,怕他察觉,只印了纸拿出来。”
“而且。”
轻辞咬了咬牙:“不光是帝玺,在那御史府里,慕容秋还藏了整整三套天子黄袍和朝会冕旒。”
第34章 轻若浮尘
轻辞的最后一句话,使得江淮僵住,她双眉紧皱,竟然直接抓住那人的手臂,不顾及的用力道:“你说什么?”
轻辞忍着疼,对着她的眼:“谋逆篡国之心,这回够了吧。”
江淮被此事震愕太过,松开手不知看向何处:“你怎么会知道?”
轻辞冰冷道:“我虽为他办事,但慕容秋一向看不起我的出身,所以我才要勾引慕容榭,叫无恙有孕,想要逼他们让无恙入门。”停了停,“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寻一些慕容秋的把柄在手。”
江淮思忖纷乱,脑海里刮着劲风。
轻辞则继续道:“我本想着,若无恙嫁进了慕容家,我便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等到他们想拿无恙如何时,再以此威胁,谁知道慕容狗贼这般心狠手辣。”看着江淮,“我要他们慕容家下十八层地狱!”
江淮被那一声拽回神,今日摸到了慕容秋的命门,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喜事还是愁事:“既有了证据,为何还要找我?”
轻辞闻言讽笑,锋利的指甲狠命的点着自己的胸口:“在这偌大的长安城,我轻辞算什么东西,怕是还没等告上去,就被他察觉从而被灭了口。”往前两步,“只求大人,我知道您与慕容秋不睦已久,只求您帮帮我,帮帮无恙。”
她说罢,竟然猛地跪了下来。
江淮并没有阻拦,而是冷眼道:“可你当初,也为了帮他做事而毁了郭太师一家。”停了停,“这账怎么算。”
轻辞早就料到江淮会这么说,决然的笑着直起身子,冷夜下,她犹如一朵绽放盛极的红玫瑰,坦然道:“不瞒大人,我本打算安顿好无恙之后,便找个地方结果了自己,让无恙永远独自拥有这张脸,反正我这辈子的心愿都了了,谁知临了下了一步错棋。”
她笑着看江淮:“我为了带无恙来长安,十三岁便卖身,顶着一身的妇人病活了这许多年,早就该死了。”又从怀里掏出一物,“这宝贝是我第一次杀人得来的,送给大人。”
江淮接过,错愕道:“千蛛面?”
“是。”轻辞道,“大人知道,这千蛛面分两种,一种是面具,一种是和肌肤生长在一起的虫子,这便是前者。”
江淮茫然点头:“是了,你从前就一直戴着这个面具,外面再覆上一层薄纱,不叫别人看到。”
“如今,不怕被看到了。”
轻辞说罢,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坚毅和凌然,她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速度和力气,竟然直接撞向了旁边的巷墙!
“轻辞!”
江淮瞪眼,那人鲜红的衣袂自眼前扫过,她拼命去抓,却还是晚了一步,轻辞的额头触在冷墙上,一声闷响,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随之,轻辞的身子如枯柳般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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