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妩隐藏在披肩底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勒出血痕。
她粲然眸子望着吴时赋,笑容清浅:“多谢少帅体谅。”然后又对门外喊,“丁嫂,帮我送少帅。”
门口没有佣人应答。
吴时赋松开了她的下巴,瞟了一眼画楼,然后搂住采妩,抓住她胸前柔软,狠狠蹂躏几下,才拿了自己的外衣,一边走一边穿着,yīn毒里带着快意下楼去。
自小随父亲在军营里长大的吴时赋,丝毫没有世家子的教养,粗bào蛮横。他在军中练了一身武艺,又高大结实,普通男子不是他的敌手,挨不过他三拳两脚。他也曾经赤手空拳打死了人。
女人在他眼中,就是玩物,不管是妻子还是小妾。他若是高兴,玩弄她一晚上,不高兴打了杀了皆由他开心。
至今还没有哪个姨太太敢忤逆他,他也没有杀过小妾。
但是吴夏采妩一直这样令他不快,他的枪可是不会留qíng的。
采妩那从容的笑意顿时支离破碎,嘴唇发颤,一阵阵恶心往上涌,盯着吴时赋的眼眸有刻骨恨意。
吴时赋当着画楼的面,这般侮rǔ她。
说的那些话,做的这些事,当她是窑子里买的吗?
她是他的妻子,她也是出身大户的闺秀。
眼眸中有盈盈水光,采妩咬紧了唇瓣,倔qiáng不肯落下泪珠。
他总是这样不顾体面。他不懂,以为无所谓,其实都是笑话。从前当着外人的面训斥陆冉,如今当着画楼的面这般对采妩,令采妩心中痛得有些麻木。
他不要脸,她还是要的。
武夫粗鲁,吴时赋更是粗鲁下流!
听到吴时赋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画楼出门便瞧见了在门口的易副官,低身道:“易副官,你来。”
易副官忙不迭跟在画楼进来。
画楼指了指墙角昏死过去的齐树谷,对他道:“你把齐先生送去医院!”
采妩背过身子,用手指偷偷揩去眼角的泪,才转身对画楼道:“等下,我换身衣裳,陪表哥去医院。”
画楼拦住了她,恬柔笑道:“采妩,易副官做事很稳妥,你放心。你去了医院,也是跟着白担心。在家里等吧,等齐先生醒了,易副官会回来告诉你,你再去吧。再说,你这个样子,叫齐先生瞧着也心疼……”
采妩抬腕间,雪白凝脂肌肤一圈瘀痕,都是挣扎的时候被吴时赋捏出来的。他的手指比铁箍还要紧。
要不是表哥突然进来……
采妩心头的酸楚怎么都压抑不住。她深深吸了口气,对正背着齐树谷的易副官道:“辛苦易副官了。”
“吴太太客气。”易副官瞧着采妩满脸láng狈,肯定不希望自己在场,也不多说什么,背着齐树谷便下楼。
齐树谷身材高大,比易副官还要高一个头,而且很结实,标准的北方大汉。
可是他不曾习武,手脚有力也是蛮力。
吴时赋却是高手,而且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下手更加狠了几分。被太太拒绝挣扎,还被舅表兄撞破,简直让吴时赋无地自容,他打齐树谷的时候,把他当成了苦大仇深之人,甚至有心直接将他打死的。
易副官吃力背着齐树谷,下到楼梯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一虚,差点滑倒。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扶住了齐树谷的身子,易副官才没有跌倒。
他抬眼,便见白督军一脸肃穆望着他,眸子里满是焦急。
身后跟着的周副官和罗副官忙上前,把齐树谷抬了出去,放到汽车里。
白云归便低声问:“怎么回事?”
易副官便简单说了。他只说吴少帅把吴太太的表哥当成了jian夫,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吴太太的表哥毒打一顿。
“吴少帅呢?”白云归眉头蹙得更深。
“走了。”易副官恭敬低声道。
白云归叹气,这个慕容画楼,人家夫妻之间打架,最是忌讳帮忙的,她居然跑来掺和。
“夫人和吴太太在楼上。”易副官补充道。
白云归又问:“是夫人叫你通知我的?”
易副官一愣,忙道不是,是他擅自做主。
白云归脸色陡然微寒,想教训易副官几句,又怕事qíng闹大,便道:“夫人是不是叫你送人去医院?快走。”
说罢,自己先走了出去。
想起什么,又让易副官拿了些钱给采妩的佣人,让他们不要告诉吴太太今日白督军来过。
夫妻之间闹矛盾是自家的私事,弄得人尽皆知,吴太太脸上无光。
那些佣人从未没有收到这么多赏钱,对方都是白督军,掌管一方生死的人,便忙千恩万谢,保证不说。况且今日的事qíng对于太太也是不光彩的,谁会巴巴去提?
太太那么好qiáng要脸的人,也不会问的。
白云归让易副官坐他的车子,周副官和罗副官坐画楼的车。
刚刚开出吴公馆,他便教训易副官:“夫人关了门,就是不想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你还跑回去告诉我?吴少帅和吴太太夫妻吵架,很好看吗?你见过夫人什么时候做没有把握的事?”
易副官一头冷汗,不敢辩解,只是点头道是。
“我知道你担心夫人。”白云归最后道,“你要谨记,夫人如果没有把握,她会吩咐你回去搬救兵。她没有说,你就不需擅自做主,以免弄巧成拙。这件事我当不知道,你也当我没有来过,别在夫人面前提。”
岔路口的时候,让周副官和罗副官换回来。
白云归回了官邸,易副官送人去医馆。
画楼帮采妩洗了脸,然后替她梳头。
望着镜子里画楼宁静淡雅的面容,采妩满心的酸楚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滚烫的泪滑过脸颊,落在唇角时已是冰凉。
她用帕子掩住脸,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画楼随意帮她弯起青丝,心疼摸了摸她的头。
采妩便搂住画楼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把心底的疼痛与害怕都发泄出来后,采妩jīng神了不少。
重新换了衣裳,画楼帮她抹药。
胳膊上有多处瘀伤,唇角紫了一块,雪颈不仅仅有吻痕,又跟手指掐出来的瘀痕。
采妩笑容有些苦涩,任由画楼帮她抹药,淡淡跟画楼道:“那天张家的宴会回来,他就像发qíng的狗一样,每日都来,前几日还装得谦谦君子,买了些东西讨好我。我实在觉得恶心。昨晚他就差点发狂,陆冉派人来找他有事,他才恹恹回去。我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就跟厨子说,下次少帅再来,我一旦给他使眼色,他就去白督军的官邸,找白夫人,只说少帅在小公馆,让她快要救命……”
画楼叹气,却不知从何安慰她。
“画楼,我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忍受了!”采妩声音微沉,眸子里有异样的坚定,“画楼,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如果我做了令人伤心的事,你不要怪我!”
第201章 出国
她要走了吗?
也好,在吴时赋这种人跟前,出身名门的采妩也是死路一条。离开了,保住了这条命,来日方长。
采妩见画楼不语,长长叹了口气:“今日要不是表哥突然来,他就得手了;要不是你来,表哥只怕被他打死,我也逃脱不了。画楼,你别笑我惺惺作态,当了人家的妻子,还不让丈夫碰。他若是有一丁点好,我也就念着这点好,咬牙把这一生过了。可是他没有……”
“别这样说!”画楼抬眼,满眸的鼓励与怜惜,“采妩,你聪明好胜,又乐观自qiáng,我从未见过比你更好的女子。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你才二十岁,你的人生才开始!吴时赋简直就是禽shòu不如。他平日不曾对你有丈夫的恩泽,凭什么要得到你?因为那媒妁之言的婚姻,你就应该被那畜生糟蹋?他不配!”
画楼眼里的真诚似缕缕暖流,淌进采妩心头。
那些打算,她差点脱口而出,全部告诉画楼。
转念一想,又不忍心。倘若告诉了画楼,她便是知qíng者,将来吴家兴师问罪,画楼也逃脱不了。
采妩不忍心画楼为自己撒谎,更加不忍心她为自己受吴时赋的诘问与刁难。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便是自己扛着,采妩决定扛下去,不连累任何人。
她笑起来,眼眸晶亮闪耀,似天际璀璨的繁星。
她道:“画楼,倘若没有你这个朋友,我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委屈。我从未帮过你,一直受你的恩惠。怎么办啊,我欠你好多……”
那俏丽明艳的笑,让画楼的心qíng也晴朗。
她认真道:“谁说你不曾帮过我?你一直让我感受到生活里的坚qiáng和勇气,你努力活着,便是帮着我!”
采妩笑着,眼眸便湿润了。
易副官和画楼的车子都去了医院,画楼一直逗留到易副官回来,便在采妩这里吃了晚饭。
易副官九点多才回来,说齐先生已经醒了,又对采妩道:“吴太太,齐先生说今日晚了,您明早再去瞧他。”
采妩道好,又说了几句感谢易副官的话。
画楼临走的时候,采妩拿了些钱给易副官,说她表哥住院肯定花了钱,不能让易副官垫。
“好了!”画楼推了回去,笑道,“这份感谢,我帮你出。你一个人生活,哪里都需要钱,别乱花。”
采妩也不虚套,就捏着嗓子跟画楼闹:“多谢白夫人慷慨!”
画楼扬手要打她。
“采妩,你要当心!”画楼凑在她耳边低语,“你那个要来了吧?”
采妩微讶,她的小日子还有好几天啊。
而画楼说得好似很肯定,还冲她眨眼。
采妩瞬间明白过来,顿时也笑:“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晚上的时候,采妩给了女佣丁嫂一笔钱,让她悄悄去弄些shòu血回来。闻着那血腥味,采妩直想吐,却也要咬牙做戏。
第二天一大清早,画楼让易副官给章子莫送信,让他派人帮着留意码头远航的油轮。
章子莫订婚宴是在十月中旬,当时俞州都在说白云归娶二夫人的事,画楼哪里都不去,自然也没有去他的订婚宴。她虽然没有去,却让白云归给章子莫送了份贺礼。
白云归的贺礼和白夫人亲自当场的意义差不多,季凌龙后来说了好些感激画楼的话,章子莫反而一句也没有说。
只是画楼让他办事,他细致妥帖办好,比任何事都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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