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愣愣地看向她,见她向自己伸手,手心是一根白色粉笔——她在邀请他上黑板写。
后座的同学推推他的椅子,小声告诉他:“老师让你去讲台上。”
路与木然地起身,每一步都如同在践踏记忆的泡沫,眼前是周六和姚寒露在一起的时光的循环播放。
她在教他写字。
“你写一下姐姐的名字。”
“我不会写。”
“你会的,你看看。”
她俯身,握着路与的手特意将“露”字写得很大,有拆字的嫌疑。
在她的笔下,“露”字化繁为简,最后变成两个上下堆积的词语。
“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姐姐听。”
“路,雨。”他照实念出声,而后才发现玄机,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歪头与姚寒露对上视线,“这是我的名字。路与——寒露。”
她也看着他笑:“所以啊,姐姐和小与是分不开的啊。”
于是他接过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画仿造姚寒露的字迹写下心声。
新老师呆住,在旁小声提醒他:“路与同学?不是这两个字哦。”
讲台下的同学们也发现了,大声纠正他的错误:“路与,你写错啦!不是让你写自己的名字啦!”
路与停下书写的动作,抬头看向黑板上与姚寒露手迹别无二致的字眼。
「路与」
真的错了吗?
*
医生也说是福大命大。
明明已领了病危通知,甚至姚寒露已在亲属那一栏里签下自己的名字,姚泉还是九死一生,被医生从边缘拉了回来。
鬼门关走了一趟,他的病情倒出人意料的稳定了下来。
姚泉刚出手术室那几天,她和姚泉一直是学校医院两头跑。近日稳定下来,她也终于得闲,这才记起家教的事情。
周五提前给路家电话预告,说她周六下午会去上课。
何森惯常的寡言少语,没有她想象中的多次询问她之前为何缺课的原因,很干脆便结束通话。
没留给她瞠目结舌的时间,周六花一上午完成专业作业,下午就搭上她暌违已久的山地车。
东南山林空气的味道,她闻着,是无法下定义的亲切。
天空之上是欲雨不雨的大朵郁色积云翻滚的画面,少风,只有属于夏天的蜻蜓绕着路边的灌木低飞。
无处不在的阵雨来前的闷热,她在别墅门口下车时,感受得更为清晰。
别墅外是不同平时的藏着喧闹的静。
门前的宽敞通道上停着几辆她能认出品牌的豪车,花园内伫立的保镖数量,较之平时也要多。
大概是有尊贵身份的客人到来。
她有些诧异,得到保安室的许可后成功进入别墅,发现花园内的白玉兰已全然凋谢,地面上是还未来得及清扫的完整的花朵。
步履小心地穿过残余香味的小道,她蓦地在即将走入别墅的阶下停住脚步,抬头入目是刚巧路与也转过来的脸。
他看见她,眼睛里片刻的惊喜,也许是没想过她会来。
后这份来之不易的情绪波动被他压抑下去,他沉默地收回视线,低头望向地面。
而她时隔许久,再次见到他时,感觉他又高了几分。而后反应过来,是他所处的位置制造的错觉。
一直好奇他如何选择着装,后来她将其归咎于天赋。
三道不同颜色的竖条纹点缀平淡无奇的短袖衬衫,主色是深绯。衬衫微敞的下摆,得以透露宽肥版牛仔长裤的水洗蓝。
经典款帆布休闲鞋,凸显踝骨的清瘦。
完美有待商榷,因为鞋带被他系得乱七八糟。
暗自猜想他大约是等有了类似绳结的形状,便任其随意堆砌在黑色鞋面,也不去计是否美观。
天生的衣架子,搭配偶尔散漫,也只能称之为对美感知上的漫不经心,但丝毫不影响他祸害人间,依然耀眼。
一场耀眼夺目的戏剧,却以悲剧落幕。
而世间诸人都是毁灭这美的刽子手。
她耳边回响起余智的话。
“他父亲是国内著名的钟表师,母亲是文学教授,之前也在我们学校任教,但这二位都在十年前那场车祸里不幸身亡。”
“他十六岁那年,因为故意伤人在城南的福宁监狱服过两年牢役。”
“十六岁?福宁监狱,那不是成年人监狱吗?可是他那时候还未成年,怎么可能……”
“因为有人故意改了他的档案。”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顶着十八岁的伪造身份,生生在大牢里呆了两年才出来。”
……
「所以你想好了没有,你会留下来帮他吗?」
「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与仔你也太帅了吧!妈妈爱你!
第22章 20:01
远处的山群云烟缭绕,大概那边已有雨在下。
路与见朝自己她走来,像是故意不看她一般,躲避视线,侧头看向门内。
带几分落寞。
姚寒露将他孩子气的举动收入眼底,没忍住,忽地笑了。
她问:“你站在门口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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